“额……”
江逾白有些卡壳,只得硬着头皮继续编:“如今中腹地段不太平,总要让他学着自保……”
‘啪!
’
未等他说完,殷无涯抬手便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愤愤道:“那你不会护着他吗,做什么让他去武修,白白受这份苦?”
江逾白不再说话,他偏过头,光明正大地往屋里瞄。
顺着大敞的门缝,正好能看见黎纤伏在书案边写功课。
花梨窄案上像是黏了块糯米糍粑,软乎乎,甜腻腻的。
看他运腕抬笔,行云流水的姿势,约摸是在写小篆,头上支棱起来的几撮呆毛被穿堂风吹得晃晃悠悠。
再过一会儿,估计又要摇头晃脑地开始背书了。
江逾白收起快要迸出火芒的视线,笑了笑,轻叹一口气,若非形式所迫,他哪里舍得黎纤受苦受累。
殷无涯面色沉沉,嘴上词严厉色地教育江逾白,心底却也起了思量。
——太乙学宫也好,归元山也罢,总不乏欺软怕硬,恃强凌弱的宵小之辈。
——黎纤这孩子异常漂亮,且乖巧绵软得过分,倘若在江逾白看不见的地方挨了欺负,受了委屈怎么办。
江逾白本来还想再努力一下,却没曾想突然就听见他师父幽幽道:“去拿纸墨来。”
他连忙起身准备进屋拿笔,却又被殷无涯叫住:“推荐信写给谁?你准备把他送到那个先生门下?”
“麒麟学舍。”
江逾白答道:“掌院先生门下,只需七日便可。”
“噗!”
殷无涯一口凉茶喷到脚下的海棠花簇中:“他是个半路出家的货,你也信得着。”
“先生修为高深、博古通今,且是漪澜大路少有的剑武双修。”
——而且先生已察觉黎纤身份,想来是对上古大妖有颇多研究了解。
醇和平稳的声音里带了丝祈求意味,江逾白低声道:“由他教导黎纤我才放心。”
“行了。”
殷无涯皱眉:“别夸那老货了,为师给你写便是。”
“那我顺便再给师父沏壶茶。”
江逾白欣然道。
净皮宣纸,松烟水墨,狼毫毛笔。
黎纤站在石桌对面仔仔细细地研磨,莹白的指,乌绸的墨,泾渭分明又交相辉映。
江逾白则紧挨着他在一旁烫壶温杯。
竹影稀疏下,殷无涯歪在藤椅上撑着下巴,绞尽脑汁地想说辞。
刮沫低斟后,青釉瓷盅里装着的琥珀色茶汤,与小乖乖的眼珠一样纯澈清湛。
茉莉香气迅速弥漫,入口鼻,沁心脾。
水汽袅袅之上,给对面的两个小辈渡上了层朦胧细纱,细雾里裹挟着的是数不尽的缱绻温柔。
殷无涯拿起笔,狠狠地怼进砚台里,旋了两个圈后,在铺平的宣纸上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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