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方储信他们提前一步找到公子,后果真的不可想象。
方储信几人见信鸽被段飞亲手呈给夜月笙,当时还想这可能跟公子有关。
可是不知为何,宫南枝竟然主动写信给公子,却是帮着夜月笙将公子引到伏圈,意图一举歼灭。
顺藤摸瓜,他们提前找到了公子,连夜赶路回了北朝。
据说,公子将那封信撕了个粉碎,面上越发看不出喜怒,赶路的第二天却是吐了几口血出来,方储信想让大夫诊治一番,被他狠狠拒绝了。
性情向来外放的公子自回来之后便沉默寡言,所有情绪都敛到心里,近身之人无一敢上前询问。
檀香替他擦完身子,换上干净亵衣,莫春风睁着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檀香啊,你去歇着吧,我无妨。”
说着,翻了个身,朝床的内侧靠过去,一双眼睛明亮的看着外面,却又是什么都进不了眼睛。
“公子,檀香从未见你这般伤情,从前的你过得洒脱快活,恣意妄然,可是现在,公子,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檀香说,檀香虽然身份低微,你说出来,却也能帮你排忧解难,分心提神,公子,你这样子下去,我,我们都很担心。”
莫春风依旧静静躺在那里,不回应,也不拒绝。
那封信的笔迹是宫南枝无疑,信上让自己在竹屋等着,等她去找他,于是他便满心欢喜的等在那里,就算方储信他们百般劝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圈套,他还是不愿相信别人的话,他要亲眼看看,她是否真的如此狠心,将自己出卖。
说到底,他就是不相信。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哪里出错了,或许,她被夜月笙挟持了,不得已这样为之。
所以,他被方储信他们直接打晕了,运回了北朝。
他这样想着,心里便觉得没那么难受。
突然坐了起来,亵衣单薄,身形若有若无的闪现。
莫春风转身下床,双脚快速的蹬上靴子,似乎没有看见面前的檀香,他从屏风上面扯下自己外衣,胡乱一披,径直往屋外走去。
檀香连连叫他,他却没事人一样,推开屋门对着那天空看了数眼,今日天气极好,云淡风轻。
除了一丝冷风,当真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了。
然而,此情此情此人,却不是心中所思所想所念。
明明今日,应该有场瓢泼大雨,淋湿自己,浇醒自己,偏偏老天这样不应景,来了个骄阳暖日。
既然天不应景,不如自己来个随心所欲。
他端起一盆水,从头浇到尾,檀香惊呼出声,呆呆的看着那个作践自己的人。
这下子便是彻底畅快了,从外面到内里,冰凉彻底,表里如一。
真是格外舒服,刺激!
莫春风笑了一下,将外衣脱下,随手扔进桶里,转身,吃惊的咿了一下,“檀香,你何时在这的?”
檀香看他转瞬间百态尽显,斗转星移一般,已然知晓他心中是有多么难受不快。
竟能让他失礼至此,浑然忘我。
她轻飘飘走到跟前,从袖中拿出一方绢帕,带着梨花的清香,极其自然的为他擦拭额头,眉毛,乃至发丝。
莫春风任由她慢慢擦完,面上略有尴尬,“檀香,你下去歇着吧,让我自己待会。”
“公子何须多礼,檀香这一生命途多舛,承蒙公子搭救,又将这梨花苑交由我来打理,如今能为公子解忧,是我无限的奢望。”
檀香握着那一方绢帕,盈盈一水间,眸光黯然流转,顾盼生姿。
莫春风往后撤了几步,方开口道,“檀香,你不欠我什么,这十几年来,你将这梨花苑上下打点的这般条理出色,就算换成别人,也不过如此,甚至可能不及如此,你无须对我抱有过大的感恩之情,仔细算算,早就已经扯平了。”
“公子,檀香明白,你无须将话说得如此透彻,这样伤人,这么多年,檀香甘愿守在公子的身后,不求名分,地位,只要能让我陪在公子身边,檀香别无他求。”
檀香说话间眼神凄楚,哀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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