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当机立断,示意叶一一眼,抬起手中的竹篾灯吹灭,凑着院中灯罩里的暗光,让叶一去寻了一根粗壮的圆木棍,虽是此时天上还落着雨,容温也隐约听到了屋内的哗哗水声。
顾书瑶这会儿正在沐浴,沐浴的水声促使容温心中更加着急,将手中撑着的伞一合,去墙角寻了一块巴掌大的碎石,在叶一震惊慌乱的眼神中,步子由慢到快,直接砸在了那黑影的头顶。
男子偷看少女沐浴正看的出神,丝毫未料到落雨天这个时辰还有人会来这里,看的正热血沸腾的身体突然震了下,脑袋猛地一沉,疼的‘嘶’了声,待回过神,被人发现如此龌龊之事,本能的就想逃。
容温唤叶一:“再给他一棍,打断他的腿。”
她话落,已赶过来的叶一挥起手中长棍,听她家姑娘的,直接一棍子打在了男子的腿弯处,男子‘噗通’一声趴在地上,溅起了些许水花,吃了一脸的泥土。
屋外这般大的动静,屋内的人慌乱了一阵后,顾书瑶的侍女如蝶先是跑出来,容温吩咐她:“去找人来。”
如蝶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男子,震惊的对着容温连连点头。
如蝶提起裙据跑了出去,容温这边还站在院中看着,叶一急忙把她丢在地上的油纸伞捡起来,轻声责怪道:“姑娘怎可不管不顾的淋雨,本就因梦魇夜间睡不踏实,若再淋病了,可如何是好?”
油纸伞撑在头顶,容温的青丝衣衫也已湿透了,如今是夏日,衣衫本就单薄,叶一劝道:“姑娘先进屋里,有奴婢在这里看着他。”
容温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艰难动弹的男子,对叶一应了声,顾书瑶身边总是只带着如蝶这一个婢女,不知吓着没?她提起裙据进了屋内,径直向净室走去,还未踏进去,只听净室里传来顾书瑶既气又慌的嗓音:“谁,别进来。”
容温回她:“是我。”
顾书瑶此时正瑟缩着身子沉进浴桶中,时刻听着屋外的动静,听到是容温的声音,她冒出头来,嗓音委屈的唤了声表妹:“吓死我了——”
顾书瑶虽比容温大上几日,却是个‘窝里横’,平日里看似能欺负人,遇到事了就跟只小鸡崽一样,需要人护着,她朝容温伸出手来:“表妹,还好你来了。”
待顾书瑶从浴桶中出来更了衣,如蝶也已喊了别苑内的家仆来,与家仆一同来的还有安川行。
如蝶去喊人的时候,有些着急忙慌,也是巧了,雨天路滑,她正好一个大马哈摔倒在了安川行居住的客院前,安川行知晓了此事后,就与如蝶一同去寻了人,又来了这处。
这会儿,顾书瑶看到安川行,倒也没先厌恶他一番,她这会儿的气焰都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身上,顾书瑶吩咐家仆:“把他翻了身,让我瞧瞧是哪个不怕死的。”
两名家仆上前将趴在地上的男子架起,只见他耳边以及脖颈上尽是从头顶流下的血迹,难免看的人一慌,顾书瑶没见到这场面,吓的后退了一步,容温安抚她:“别怕,我下手没那么
重(),他死不了。
被架起的男人因流了这么大会的血(),加之腿部的疼痛拧着眉头,许是趴在地上时,就在心中思忖了好大一番,嗓音颤颤的跟顾书瑶求饶:“五小姐饶命,我错了,我错了——”
顾书瑶闻言,低骂了一声,还是个胆子小的,也不狡辩,直接承认,她上前仔细看了这男子一眼,才看清了他的面目,顾书瑶冷呵了声:“原来是你。”
顾书瑶气的哼哼,指着这男子,吩咐道:“把他的眼睛给我挖了。”
——
偷看顾书瑶沐浴的男子名为颜俊方,顾书瑶本也不知这才是他的真名,在这之前一直以为他叫阿三,之前在侯府时,顾书瑶就常见到他,不过,但凡是与颜烟有关的人,她都不喜,所以,对这个阿三也没过好脸。
今儿来三藏苑时,颜烟要带着她的侍从一块来,顾书瑶也懒的管她,这会儿审问了一番后,她才知道,这个阿三根本不是颜烟的侍从,而是她家中的庶弟。
颜烟面露忧伤,很是愧疚的对顾书瑶道:“表姐消消气,我这弟弟不懂事,他说想来上京城里看看世家大族是什么样的,我就一时心软将他带了来,”
颜烟观着顾书瑶的神色:“想来他也不是故意的,没准是他来找表姐有事,被容姑娘给误会了——”
顾书瑶呵笑:“他自个都不辩解,你这个做姐姐的倒是能说会道。”
顾书瑶瞪了颜烟一眼:“想让他活命可以,必须挖了他的眼。”
颜烟见顾书瑶态度冷淡,也正了神色:“我已让人将此事回侯府告知姨母了,表姐还是先消消气再说吧。”
若是姨母知晓了此事,虽会生气,却也不至于真的要挖了颜俊方的眼。
顾书瑶气极,哪还顾得着世家贵女的姿态,抬手指着颜烟:“滚出去。”
颜烟也不恼,正欲离开,被容温上前拦住:“颜姑娘,适才宁公子拷问颜俊方时,你那庶弟不经吓,说是你指使的他,你告诉他若是可以得了表姐的喜欢,日后他必能飞黄腾达。”
容温话落,颜烟的神色慌了一瞬,容温看的清楚,继续道:“这些龌龊心思不知颜姑娘都是在哪学来的,若是大舅母知道了,不知还会不会为颜姑娘张罗亲事。”
颜烟冷静下来:“容姑娘怎得还诬陷起了我?我并未做过此事。”
顾书瑶听到了这些更加生气,虽知道容温是在故意套颜烟的话,可她觉得颜烟就是会这么做,冷声道:“颜烟,你是在报复我对你态度不好?竟然生出这种心思。”
顾书瑶对颜烟的态度确实不好,颜烟也确实想在顾书瑶这里出口气,既然家世样貌都比不过顾书瑶,那就让顾书瑶一个身份尊贵的世家女落了尘埃,若是顾书瑶有一日,嫁给了她的庶弟,那才真是让她能笑一辈子。
可她此刻又怎会承认:“表姐怎可这样想我,夜色深了,还是等明日姨母吩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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