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冲进玄极殿,气愤道:“将军,如今我们为主,他们才是奴才,竟要我们低头!”
徐仲辛在玄极殿住了大半月,将玄极殿从上到下观察了个遍。
潮景帝平时爱好什么,作息又如何,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那个不可言说的小院,更旁若无人地进去,夜夜浸泡温泉放松身心。
由陶五陈领路,由陶五陈伺候。
而皇帝则关在寝宫,一日三餐倒不少,但肯定是比不得从前。
他带着现报来到寝宫,命令亲兵打开殿门,恰巧萧韫从睡梦苏醒,二人打了个照面。
萧韫只着寝衣,当着徐仲辛的面,缓缓走到屏风后,边换外衣边说:“徐将军气势汹汹,想来是在外头触霉头了。”
徐仲辛冷哼:“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
“萧韫,在你的字典里,就没有畏惧二字吗。”
萧韫失笑:“自然是没有。”
“作为即将成为先帝的皇帝,还是要提醒将军一句。”
“作为储君,首要学的便是无所畏惧,其后才是武功谋略。”
“得记住。”
男人一字一句,语气中含着不可拒绝的强硬,却又恰到好处地不会让人反感,就好像是他本身便是极其乐于教导的人。
其实萧韫才从鬼门关回来。
屏风阻挡不了多少身形,却能遮挡徐仲辛的些许目光,更能让他强行扶着衣柜,忍耐喉管的痛痒,不至于忍不住咳出声。
软筋散不能长时间服用,身体越是强健之人,排斥反应便会越大。
起先只是喝了吐吐了喝,胃液腐蚀喉管,吃饭变得缓慢而艰难。
身体产生抗药性后,便只能加强药效,患上了短暂而强烈的厌食症。
徐仲辛怕萧韫真的死了,便叫太医院与军医会诊,最终确定不能再服用药物,便开始施针使他不断昏睡。
分不清黑夜白天,唯有双眼睁开阖住的动作,才能证明自己仍然活着。
萧韫抑制急促的呼吸,略微低头,只能看到不断起伏的胸膛,以及骨骼突出的手背。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瘦弱无力,但只要是在计划中的挫折,并不算什么难以接受的买卖。
软筋散将坚硬的肌肉溶解,令他难以再做任何挥舞的动作,也总算体会到了遂钰这些年的痛苦。
是他该还的,也是他该承受的。
但遂钰应该并不喜欢这种偿还。
因为受了苦,所以就要遭受同样待遇的话,那么遂钰之前所遇到过的难处,又该如何消弭。
最近只要醒着,萧韫脑海中,便会盘旋着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停息的迹象。
他用最后一次的机会,强行令遂钰入局,或许他看到玉玺的时候,应当会像是见了鬼般的,恨不得将烫手山芋尽快转手。
这并非是萧韫第一个赌局,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屏风外,徐仲辛不耐烦了,催促道:“磨蹭什么,快出来。”
萧韫穿好外裳,面对衣柜停顿片刻,罩上了冬日才用的披风。
“氅衣。”
徐仲辛见萧韫穿着,乐了。
“今日气候极佳,陛下穿得如此厚,不怕捂着吗。”
萧韫淡道:“软筋散的副作用,不如徐将军也试试?”
徐仲辛有事要问萧韫,起身缓步走到萧韫面前,抚掌道:“没想到你竟真敢将玉玺交给南荣家那个小兔崽子,怎么,是觉得南荣王府还不够造反吗。”
萧韫不动声色地让了一步:“南荣王再怎么造反,如今也被你关在偏殿,造反的难道不是徐将军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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