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绪散漫,目光随烟圈飘摇,不知抽了多少,石头也被磨热,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在鞋底磕了烟灰进屋睡觉。
魏浅予戴着红豆手串,路上不间断取下来看看再戴上,一步三跳在黑暗空荡的花埠里跑,脚步猫儿一样轻快。
回去经过梁堂语小院,看见他师兄屋里还亮着灯,肥厚芭蕉叶影投上轩窗。
他在门口站了站,而后倏地笑完又回去。
傍晚时候心里那层阴霾纠结一扫而空,心里豪迈的只有一个念头——管他妈的!
这人既然他喜欢了,天王老子都别想让他松手。
魏浅予刚才喜上眉梢走得太急,夺门而出时忘记掩门,蹦进屋当场跟一条手腕粗的黑纹金花蛇打了个照面,那蛇盘在正对门的地板上吐信子,见他进来迅速扭蹿进里间。
正找不着北的魏浅予猝不及防撞见头皮都炸了,惊慌往外退,差点被门槛绊倒。
“啊——”
梁堂语换好衣服正准备睡觉,听闻叫喊连鞋都没顾上穿就跑出去,左右门扇撞墙嘭咚响,他也忘了掩门,跨过小院后见魏浅予站在灯下脸都白了,问:“怎么了?”
魏浅予扭过头看他师兄,两只脚钉在原地不动,指着屋内说:“有蛇……”
梁园水草丰茂,竹林甚多,夏末秋初天转凉时蛇为了找暖地儿蹿进屋内不足为奇,梁堂语打小习惯了,因而忽略了魏浅予自小没他这样的猎奇经历。
“没事。”
梁堂语嘴上安抚完,将他留在院里自己赤着脚踩过鹅卵石铺地朝里去,“蛇在哪?”
魏浅予回了神,见梁堂语张着手臂将自己拦在身后如此体贴,也不往前,在他身后探头说:“蹿里间去了。”
魏浅予的小院跟梁堂语并列,房间构造大同小异,梁堂语从小在这里长大,每年都得有几次抓蛇经历,进屋后挑着找了几处容易躲蛇的地方,果不其然那条金花长虫就盘缠在床腿边镂空花沿上。
梁堂语从地上起来,回头刚要对杵在院里的魏浅予说你去找根棍子来,话到嘴边见他师弟单薄地站在那里,肩上灯光似乎都能从胸前透过后背,又咽回去,自己出门在小院里折了鸡爪槭的枝子,进屋把蛇给挑了。
魏浅予看他师兄出门时刻意侧身将蛇挡在身前阻开视线,心道未免太过体贴些,对着他师兄背影揣摩对方会不会也有那种意思。
梁堂语极少杀生,那条蛇也没什么毒性,他带去离这里较远的南侧海棠园里放生,回来时魏浅予依旧站在小院没进屋,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他。
梁堂语问:“怎么不进去睡觉?”
魏浅予看着他抿唇,因为蛇这事,俩人都暂时忘记了那串红豆,此刻对视,他因为自己怀揣别样目的而心虚。
他知道他师兄送红豆也不一定是那个意思,对他好也可能真就是他爱惜后辈,一切是他单方面臆想,可就算是臆想,他也得变为现实。
想到这里,他觉今夜的星光格外可爱,该有个好春宵。
“师兄。”
魏浅予问:“房间里会不会还有蛇?”
梁堂语说:“应该不会。”
“那条蛇会不会在房间里产仔了?”
“蛇是下蛋的。”
“那……”
魏浅予又问:“它会不会在我房间里下蛋了?”
梁堂语被他蠢笑,戳穿他的欲盖弥彰,“你是不是害怕?”
魏浅予垂下眼皮不做声了,看模样像是默认。
夜色如沉,星光熠熠,梁堂语盯着他,目光似忧似愁,无奈出了口气。
“要不今夜你跟我睡?”
既然他师兄都这么说了,魏浅予却之不恭,进屋搬了被子枕头就去隔壁找他师兄,心说“古人诚不欺我”
,他二嫂之前常说老辈预言——蛇上床是好事,不是给人带来财运就是带来姻缘。
他美滋滋地想,这蛇来的正是时候,小爷现在要的就是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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