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铎》事变化至此,恨恨,前言调和,光景绝望矣。
又及。”
这一封信里有几点是很可注意的。
绝望的口气,是其一。
挖苦的批评,是其二。
信里与故事里人物也有接触之处,如傅励臣即孔教会会长之傅力臣,朱幼溪即接收学校之科员,《越铎》即骂都督的日报,不过所指变化却并不是报馆案,乃是说内部分裂,《民兴》即因此而产生。
鲁迅诗云,桃偶尽登场,又云,白眼看鸡虫,此盖为范爱农悲剧之本根,他是实实被挤得穷极而死也。
鲁迅诗后附言中于此略有所说及,但本系游戏的廋辞,释明不易,故且从略,即如天下仰望已久一语,便是一种典故,原出于某科员之口头,想镜水稽山间曾亲闻此语者尚不乏其人欤。
信中又提及不佞,则因尔时承浙江教育司令为视学,唯因家事未即赴任,所以范君杭州见访时亦未得相见也。
《朝华夕拾》里说爱农戴着毡帽,这是绍兴农夫常用的帽子,用毡制成球状,折作两层如碗,卷边向上,即可戴矣。
王府井大街的帽店中今亦有售者,两边不卷,状如黑羊皮冠,价须一圆余,非农夫所戴得起,但其质地与颜色则同,染色不良,戴新帽少顷前额即现乌青,两者亦无所异也。
改造社译本乃旁注毡字曰皮罗独,案查大槻文彦著《言海》,此字系西班牙语威路达之音读,汉语天鹅绒,审如所云则爱农与绍兴农夫所戴者当是天鹅绒帽,此事颇有问题,爱农或尚无不可,农夫如闰土之流实万万无此雅趣耳。
改造社译本中关于陈子英有注云,“姓陈名浚,徐锡麟之弟子,当时留学东京。”
此亦不甚精确。
子英与伯荪只是在东湖密谋革命时的同谋者,同赴日本,及伯荪在安庆发难,子英已回乡,因此乃再逃往东京,其时当在争电报之后。
又关于王金发有注云,“真姓名为汤寿潜。”
则尤大误。
王金发本在嵊县为绿林豪客,受光复会之招加入革命,亦徐案中人物,辛亥绍兴光复后来主军政,自称都督,改名王逸,但越人则唯知有王金发而已。
二次革命失败后,朱瑞为浙江将军承袁世凯旨诱金发至省城杀之,人民虽喜得除一害,然对于朱瑞之用诈杀降亦弗善也。
汤寿潜为何许人,大抵在杭沪的人总当知道一点,奈何与王金发相溷。
改造社译本注多有误,如平地木见于《花镜》,即日本所谓薮柑子,注以为出于内蒙古某围场,又如揍字虽是北方方言,却已见于《七侠五义》等书,普通也只是打的意思耳,而注以为系猥亵语,岂误为草字音乎。
因讲范爱农而牵连到译本的注,今又牵连到别篇上去,未免有缠夹之嫌,遂即住笔。
廿七年二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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