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只抬起手,指尖似要帮她绾过耳边的发丝,将要触到的瞬间却又穿插而过。
此刻,他们都是飘渺无依的魂魄,脱离了自己的本体,任何人都看不见他们,也触摸不到他们……
“我要走了……”
风慕琴突然说道。
“走?”
一时沉浸在这脉脉温情之中的风瑶没有反应过来,习惯性地复述一遍。
风慕琴点头,眼中的不舍渐浓。
直到这一刻,他还是放不开,放不开她的如花笑靥,放不开她的温柔淡素,放不开在她身边度过的点点滴滴……
可是,他却不得不走了……
这一世,他遇到了琴儿三瓣魂魄,三个截然不同的女子,寻觅着三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无论是苏妍韵、杨静枫,还是风瑶,她们都继承了琴儿的性格,同时也滋生了独属于自己的性格,她们是琴儿的转世,但她们都不是琴儿,不是琴儿了……
“你要去哪?”
意识回笼时,风瑶忐忑追问道,如果风慕琴走了,自己该怎么办?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去么?
然后,去成就二公子的野心?
亦或是跟着长孙凡远走高飞?
不,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要只是平淡如水的生活,是相濡以沫的感情,是不离不弃的守候,而不是野心、欲望,和背叛。
“我要回去了。”
风慕琴痴痴看着风瑶的面庞,似要透过她的身子看入灵魂深处。
转世轮回,外貌可以千变万化,唯独那抹灵魂,始终不曾变过,就算是碎成千块,每一片灵魄依旧是那般的晶莹剔透,那般的熠熠动人。
话语间,他那头白丝逐渐化去,仿若要随风散开,化作千道万道光芒,穿透屋顶,撒入那黑寂的夜空之中。
风瑶大骇,惊叫一声,伸出手努力要拽住风慕琴即将消融的身子,却扑了个空,张开手,白皙的掌心中留有点点星光,如同微小的火焰,左右摇曳。
风慕琴轻笑一声,他的身子从脚底慢慢消散,先是融化在无数道光芒中,而后随着那一道道光往上蔓延,他的膝盖、腰身、上身……都将在这光芒之中化为虚无。
这样的结局,早在一开始就注定好了,不是么?
他终将是化为一阵风,一缕阳光,或是一株小草,脱离凡尘的喜怒哀乐,洗去人间的七情六欲,默默地守着一隅,待到千年之后,再化作人形,落入红尘。
“我只是……一段记忆……”
看到风瑶盈盈眼眶似有泪珠扑出,风慕琴心中一动,前世的她,关心他,但从没有为他哭泣过。
为什么,为什么今生的她,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哭泣?
艰难地吐出最后一个字,终于,他的面庞消融在这万束光辉中,风瑶大叫一声“不”
,便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竟要用毕生的力量去夺回最后一点他的灵魂。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不可以,风慕琴不可以消失,他是她在这世上最后可以相信的人。
她只知道,如果连他都不在了,她便真的有如这乱世中一叶浮萍,飘摇于风雨之中。
一滴泪珠,溅在最后一缕光芒中,她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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