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拿出腰间的一张丝帕,卷成小角沾了一点,随后包好放回衣服里。
看着面前紧闭的檀门,余安挺直的脊背有些僵硬。
这是她来大理寺后第一次查案子,在西洲只跟着师父他老人家画骨描骨,却不曾亲手触及过真正的冤死者。
想当年,她父亲虞淮雨是汴京最出色的仵作,上至皇宫,下至百姓,无一人不知她父亲的名讳。
今日,她这也算是继承了父亲的衣钵。
画骨师她要当,仵作她也能当。
“吱呀”
一声,门缝朝两边拉开,只见屋内的圆桌上倒着一个男人,嘴角流出血丝。
余安冲进去,尽量从空隙处伸手到那人的脉搏处探了探,不破坏一丝原先的痕迹。
掌簿在一旁急得跳脚:“这是怎么回事儿!
人还有气吗?我怎么向上面交代啊!”
“闭嘴。”
顾淮收起长扇,细长的眼睫审视着尚还带着余温的尸体,拿着扇柄正欲探及那人脖颈时,被一只白细的指尖握住。
少年的手和他那双眼睛一样白净,不然一丝尘埃。
微弯的指节没有武茧,看着一片软嫩。
掌心朝上时,腕间的青筋在白皙的皮肤下更显诱惑,顾淮竟觉得,那处应该点个守宫砂。
“凛楠公子,尸首不可随意触碰。”
余安笑看着顾淮,眼神澄澈干净,没有染上一丝官场的污浊之气。
“我是想说,他颈侧有几道勒痕,许是勒死的。”
顾淮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中长扇,往后退开了些。
余安微俯身子,这才看到男人所说的痕迹。
死者应有四十余岁,颈侧长了不少颈纹,那几道红痕也似长了眼睛一般,每一处都叠加在颈纹上。
她微微屈膝,两眼靠近那处。
红痕呈半弧状,两侧有细小的齿状,应是摩擦导致的。
余安用指尖小心撩开后脑勺那处的一丝头发,眼尖地发现了一个凹痕,她抬手比了比,若是凶手从后发力勒死,那么极有可能是手上佩戴的饰物。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丝白光。
方才下楼的那个头戴斗笠的人,手间的红花。
转念,她又蹙眉,那个应是纹花,不是饰物。
一旁的顾淮悄悄看向早已吓呆了的掌簿,无声开口说了几个字,而后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不久,一阵脚步声伴随着盔甲碰撞声响起,檀木门口踏进一只锃亮银靴,暗红衣袍顺风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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