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班师回朝,新皇的登基大典便开始马不停蹄地抄办着,吉日定于年关之后新年伊始。
此之前是他二十岁的寿辰,该行的加冠之礼他却摆手说‘微不足道,省了。
’确是,与即将而来的盛大仪典相比,任何事都是微不足道的。
距盛典来临尚有三四月,在这段日子里皇城内外怕是有不少人终日惶惶不安。
此前从汝南传来君上重伤命危的噩耗,‘受惊’的朝臣公卿做了很多不该有的动作,而今君上安然归来他们又怎能睡得塌实吃得舒心。
不过这些人的担忧显然是多余了,君上回到皇都之后并无任何举措,每日只知在翔和宫与秦妃夜夜春宵,夜夜春宵……
“让让。”
拿过纱衣抱在胸前坐起身,靠床外的人却故意裹紧锦被翻身堵在床边,“劳驾让让!”
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声,那人仍是充耳不闻,我只得穿好纱衣站起来探身抓住床帐顶子,然后伸出脚去够踏脚案。
反抗吗,不知是在给他挠痒还是在为他助兴,我闹腾得越是厉害他越是兴致高昂,正好如了他的意。
他就像那发情期的雄兽,既无情残酷地镇压交配对象的抵抗与攻击,又宽容大度地包容她的挑衅与无礼,正如现在,任我如何放肆冒犯他也不会恼怒一下。
禽兽一样的东西!
我又怎会为他助兴添乐,所以我学会了像死鱼一样躺着等待完事,然后起身到软榻独自安眠。
如此法子甚好,的确让他熄偃了不少兴头。
可即便如此君上依旧日日驾临,乐而不疲。
“啊!”
一只脚刚沾到踏脚案就被揽住腰摔了回来。
“给我安生点。”
“睡在这儿憋气!”
我试图再次起身,可被一只大手紧紧扣住腰怎么也起不来,“放手!”
沉重的脑袋压上了我的胸口,温热的掌心在我的肚皮上慢慢摩挲着,“有了没有……”
有了没有……原来!
他怎么不去死!
打开抚在肚皮的手猛地腾起身,越过他翻滚下床,脑袋撞疼了也不管了,两个大步扎进软榻拉起被褥包裹住瑟瑟发抖的身体。
这样仍然抑制不住,钻出褥子朝两边的桌几上甩手挥打,两个彩花琉璃瓶落地摔在厚毛地毯上只是闷响一声没有碎掉。
不甘心,跳下榻抓起瓷瓶朝墙壁狠狠砸去,“啊——啊———!”
他怎么不去死,他最好去死!
床上的人走下了地,却又在幔帐边停住转身回去,“睡吧,别冻着。”
幔帐合拢,把我和里面的人生生隔开了。
我愣愣地站了很久,等待他留在我身上的体温冷却后才回到软榻。
裹在被褥里摸着额角的月芽疤,那个被我亲手割去脑袋的女刺客留下的,早已不疼了。
我也想,忘了吧。
可是这一块很大很大疤还疼着,碰也碰不得,一碰就痛不欲生……
※
那日过后君上再没有宠幸秦妃,不是因为怕我下一回把花瓶砸在他脑袋上,而是我的月信已超过了半月未现,已到了传医官的日子。
“娘娘别急,就快来了。”
年嫫嫫拍着我紧拽的手安抚着,要我别急可她自己却在这大冷天里急得频频拭汗。
“这些老东西走得可真慢!”
青儿几番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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