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话虽如此,但实行起来阻力太大。
眼下的问题都有待解决,这撤销官吏一事,依属下之见,还是等爷达成大业之后再做定夺。”
荀晔脖颈弯曲,俨然是一副郑重的姿态。
“嗯,你所言不错。
那依你看,匡富既然已被大皇子收买了,这次有没有可能出卖我们?”
会有此一问,自然是将笉罗提醒他的那番话听进了心里,暗算之人防不胜防,泽临比常人更知其中深意。
如果不是出生至今,听从母亲告诫,步步为营,步步惊心,他今日又怎么能端坐在这里的。
“有这种可能,但可能不大。
据属下这几日的查探,匡富生性胆小懦弱,如若明日爷拿出金子去笼络他,想必这只墙头草也是哪处风劲哪边倒,即刻倒向我们这边也不一定。”
荀晔格外认真地回答着,打从心底认为,自家主子心思越加慎密深沉了。
奇怪的是,凭借泽临素来藏匿于心的防备与警惕,他早就该思虑到这一层。
反省下来,泽临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是笉罗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无论是她的行为举止,还是她手中巧妙的技艺,都令他不知不觉想要将这整个人从内到外窥视一二。
差点犯了大忌。
赞同地点下点下巴,泽临将油灯拨暗了几分,“这种人想要收拢并非难事,然而想要他们真心实意地投靠,完全为我所驱使,就不太容易了。
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我看还是静观其变,监视匡富的人,你让他们继续监视,以防他暗中与大皇子传递消息。
另外,你亲自去办一件事。”
“请爷吩咐!”
“帮我小心监视笉罗。”
泽临的眉梢在晦暗的光影下微微浮动,如冷月千山,漠然矗立。
荀晔瞬时明白,心里冷笑,要想得到爷的信任,果真是不易的。
一拱手领命,闪身出门。
独坐在镜前,端详这张被胡须遮掩一半脸的面容,泽临轻声自嘲:“早知天下虽大,于我而言,却无有一亲近之人,我又为何心中这般空落寂寥呢?这就母亲所言的,愁压眉窄吧。”
一夜寂冷。
翌日,泽临命令匡富紧闭城门,让兵士全部用棉花塞住耳朵,各自站好岗位,对其他诸事一概不闻不问不管。
如今一来,城外的昌云县兵卒头顶高阳谩骂一日,各个是口干舌燥。
不过他们的体力过人,如此折腾到落日时分仍旧是腰板笔直,精神烁烁。
开了晚膳过后,泽临才背着手踱步来到笉罗房里,一不留神,差点踩到铺满了整整一地的箭。
见得笉罗坐在地上,手握箭杆,手法迅速地缠绕丝绳,专心致志,未被脚步声惊动半分。
两腮胡子微翘,泽临匆忙转身,赶紧招呼府中仆人去端饭菜过来。
“笉罗,是否需要本大人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