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手段不重
要,结果最重要。
奏章砸下去的那一刻,也不知道褚遂良额头上的鲜血,是因在殿前台阶上叩所造成的更多,还是被砸出来的更多些。
但此刻谁还顾得上这个。
更为醒目的,是李治在此时的一句厉声问,“褚遂良,你字字句句不忘先帝,但你真无愧于先帝吗?”
“……”
褚遂良呆滞在了当场。
上那位年轻的帝王气焰正盛,当他手握的分庭抗礼势力越多,借题挥的底气也就更为充足。
李治冷然开口,“你去潭州冷静冷静吧。”
褚遂良他被贬了。
——
算起来,褚遂良被贬还遇上了个好时候。
长安城中的夏日连雨正当止息,不必令人需要打着伞去送行。
当然,这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值得安慰的。
降雨停下,高兴的反而是那些唯恐洪水再起的百姓,还有就是——
终于能被准允出门的小孩子。
清月握着尖端包了白布的投筹,努力朝着距离她不远处的投壶比划,试图在自己已能走能跑后找点新鲜花样玩玩。
但另一道一直灼灼盯着她的目光,让她刚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只能将目光转回到了身边。
见李清月终于看向了她,李素筠松开了被咬着的下唇,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安逸啊?”
因两位公主不乐意令人打扰的缘故,原本随侍在旁的宫女都往远处退开了不少,只需能看到她们的身影便好。
而或许正因这份相对清静的环境,加上在她面前的又是个小孩儿,李素筠的情绪表露都显得直白了不少。
确实是……情绪表露。
当李清月朝着她看去的时候,惊觉这个年长几岁的姐姐扁了扁嘴,话中竟隐约有几分哭腔。
与其说她在问的是“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安逸”
,还不如说,她在问的是,“你凭什么还能这么悠闲到无所担忧”
。
清月垂眸沉思,不难猜测她此刻是何种心情。
对真正只有六七岁的孩子来说,她不会明白什么叫做朝堂博弈里的加减法。
来济、褚遂良先后被贬后,朝廷重臣里对于废王立武一事的态度本是四个反对两个中立一个赞同,现在四个反对里去
掉了两个,又顶上了两个赞同的,便成了两个反对两个中立三个赞同。
优势到底在哪一方,已经很明显了。
只怕反对的两个里,其中一个也已经开始战战兢兢的。
李素筠能感觉到的,只是近来后宫的气氛也因前朝变革而大有变化。
便比如说她的母亲萧淑妃。
如果说那一次奇怪的拥抱已经让敏锐的孩童感觉到不安,这几日母亲越反常的态度,就几乎是让她感到恐慌了。
可她又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倘若她将自己的这份担忧对着母亲问出来,绝无法从她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毕竟她的年纪还太小了,就算真遇上了麻烦事,只怕也没有帮忙分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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