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心爱的小孩说,日日噩梦,每晚都有人拿着尖刀一下一下割开她的喉咙。
那一瞬间他甚至站不稳,膝盖一软险些跪下,到了要扶墙的地步。
旁边的助理赶忙上前搀住他,急声叫他回神。
许泽屿脑海中有巨大的轰鸣充斥着神经,他看着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明月,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是他那个鲜妍明媚的小孩。
明明两年前她还是自信开朗,落落大方,怎么一眨眼,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许泽屿深吸一口气扶着助理的肩膀上前,他听见明月哀嚎的那一霎那,原本站直了的身子又要软下去。
这真真的是把明月放在了心坎上。
助理此刻站在抢救室前,觉得自己被许泽屿抓着的那一侧肩膀肯定青紫了。
他知道,自家老板平时有多沉稳,此时就有多生气。
对方花天价请的律师他毫不畏惧,自如泰山岿然不动,轻而易举地化解那些为难,连手都不抖一下,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易如反掌。
而此刻他站在抢救室前看着姐姐的小孩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命悬一线,骤然得知她平日里有那么大的压力受了那么多的苦,许泽屿心疼的红了眼睛,就连拉起许静的那只手都在颤抖。
他转过头去抹掉眼泪后低声安抚着许静的情绪,把许静交给另一个助理扶着她坐到一旁和她说话。
原来活动肩膀的助理心道不好,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拦他。
下一秒,许泽屿一把推开助理气势汹汹的走到明成蹊面前毫不犹豫的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许泽屿指着明成蹊的手在颤抖:“但凡月儿有什么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明成蹊被打的偏过头去,却一句辩解的话都为自己说不出来。
他不是没有听到明月的哀嚎。
他也知道许泽屿为何如此生气。
他早就错了,只是他不肯承认——
许泽屿的话再次响了起来:“月儿八岁那年,你说自己要给她好的生活,于是你辞职去创业,有什么事情,都是我看着她,那是我悉心呵护,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的宝贝,明成蹊,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许泽屿想到明月小时候欢乐的模样,再也忍不住湿了的眼眶,但他还是对着明成蹊道:“这些年,你越来越富有是不假,可你越来越专断,越来越狭隘,固执己见丝毫不考虑明月的想法——”
许泽屿握紧拳头揪起来他的领子,满脸愤怒的直视明成蹊的眼睛:“看她学不喜欢的东西,你满意了吗?”
许泽屿的拳头再次砸到他脸上,“看她此刻在抢救室里命悬一线,你满意了吗?”
旁边的人冲过来拉架,明成蹊脸上鼻青脸肿,腿上也因叫医生绊倒摔得血肉模糊,此刻血迹干在衣服上,跌倒后又带出来新的血液,一片狼藉。
比起来他痛哭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更惨一些。
许泽屿挣开了他的助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在他面前蹲下。
他的眼睛冷冷的,犀利的视线望进明成蹊的灵魂,开口审判道:“明成蹊,你忘了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初心。”
许静的离婚协议被他再次扔在明成蹊的脸上,这一次,明成蹊没有抬起头。
他不想离婚。
他不想和许静分开。
他不能离开他们的家。
可是他做错了事。
因为他如此粗暴的对待明月,导致她不再开朗明媚。
因为自己的不断打击,导致她丧失自信自卑绝望,夜夜噩梦从不肯讲。
因为他不断忽视,导致这些年,明月对家庭丧失信心甚至想从高楼一跃而下,如果不是这次生病她说了出来,那么早晚有一天他见到的都是她冰冷的尸体。
因为他做父亲失职,只差一点,就毁了明月的一生。
明成蹊抱头蜷缩在角落痛哭,大口喘息的那一秒钟,一些遗忘掉的旧事来到他的眼前。
那是明月十二岁那一年,她的奥数拿了奖,开心的小孩捧着奖杯蹦蹦跳跳的来到他面前,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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