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探究的视线撤去,宁千岫才微微松口气,他倒不觉得这位师叔有他看上去那般好相与,但想来是他修为浅薄,实在是构不成威胁。
清点完人数,魏云游转身领着一行人朝镇中走。
深入浓雾里,宁千岫才终于看清了这座千昼镇的真正容貌。
与传闻中千灯如昼川流不息的景象截然不同,此刻街道空无一人,两侧的房屋门窗紧闭,屋内不见一点烛火,只有屋檐上的琉璃灯仍亮着,几乎都是之前在入口处看见的诡异的绿光,只有零星几盏仍是白色,方才在入口处便能听得清楚的尖叫声,此刻身在镇子里便更加清晰,像是贴在耳边叫的,让人汗毛直竖。
目睹这惨状,少年们的神色纷纷凝重起来,魏云游见状开口解释道:“想来你们也听过千昼镇生的异状了,这怪病展极快,最早感染症状最重的几人几日前已是无药可医惨死家中,为了避免再扩散只能一把火烧了了事。
起初病人还不多,大夫们为了区分和提醒,便将已经传染上的家中替换了绿色烛火,白色的则是未被传染的,几位门派弟子赶到清查时便沿用了这样的法子。
你们不会是因此被吓到了吧?”
宁千岫余光一扫,身旁那几个自己吓自己的弟子们憋屈地闭上了嘴,纷纷抬头望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师叔还挺幽默,就是幽默得不太礼貌。
一行人跟着魏云游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一处矮屋前,魏云游一边三长两短地在木门上敲了敲,一边说:“你们的任务是保证屋子里的百姓安全,剩下的时间别乱跑,尤其是亮着绿色烛火的屋子别进,否则出了什么事,师叔也救不了你们。”
宁千岫抬头看了看屋檐那盏摇摇晃晃随时要熄灭的琉璃灯,回想着言泉在山上说的话,冷不丁问道:“魏师叔,修士是否也会得此怪症?”
魏云游沉默片刻,回头看向这群初出茅庐的少年,白色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神色晦暗不明:“我不愿骗你们,此次任务之凶险远你我想象,传言不假,是走是留,你们自行决定。”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天空一道惊雷划过,照亮矮屋中一双双无助又惊慌的泪眼。
在一片寂静中,唯独宁千岫神色如常,迎着众人目光走入门内。
来都来了,这钱还能不赚么?
也不指望身后那几个半吊子弟子,正准备一个人单干,却听见身后66续续传来脚步声,宁千岫回头一望,不多不少五个,全都走入门内,一个都没提出异议。
尤其是为的钟善,仗着比宁千岫高上一些,还要刻意抢在他之前来到百姓身前,一派仙风道骨地说了一番安抚人心的话,得到他们感激的目光后,才装大尾巴狼般指挥着自己的师弟们分别站在矮屋屋顶的一角,以便观察有无异状。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得连宁千岫都要甘拜下风,看着钟善的背影摇摇头。
看着挺唬人的,实则是只爱要面子的花孔雀。
站在门旁的魏云游一脸欣慰,拍了拍宁千岫的肩:“你倒是有法子,如此一激反叫他们道心坚定。”
……实不相瞒,他确实也没想到这层。
鉴于云隐宗的几位弟子和打了鸡血一般把活全揽了,宁千岫此刻倒成了那个混吃等死的,便靠在门柱上环顾四周。
只见小小的矮屋里装着百来号人,挤得睡觉也做不到躺下,只能抱着膝盖打会瞌睡,当然在这种鬼环境下,能睡着的人也是少数奇才,多数人的目光都显得茫然而疲惫,只是麻木地盯着升起的篝火呆。
他此刻再套话,那便是对他们脆弱的心理重拳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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