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野的命令,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人的伯明翰第四步枪团分成了三班倒轮流执勤,一班防止敌人反攻,其他两班的士兵抓紧休息。
他们从敌人的战壕里找到了一些防雨布,就那么裹在身上,蜷缩在泥泞的土坑里,虽然条件很差,却没有一人出声牢骚,毕竟对他们来说能安稳的睡觉已经是老天的赏赐了。
什么?你说没有床,没有毯子,没有温暖的炉火和干燥的袜子?见鬼,和送命比起来这些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当然,王野还是命人在战壕空旷处想办法生了几堆火,他们用火油和旧衣服搭配潮湿的木材,勉强升起几堆火,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大家的袜子和靴子架在上面烤干。
很多士兵由于长期泡水出现了“战壕脚”
的症状,如果不是科尔医生恰巧同时拥有了两种医疗类技能,很多人都要因此而面临截肢的风险。
在夜袭夺下敌人第二道阵地过去一天后,三班士兵全部都得到了将近十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这对于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打仗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
王野穿上已经烘烤干燥的袜子和靴子,抖擞精神道:“大家注意,集合列队,我们需要立刻前进。”
王野利用无人机对周围进行了侦查,确认没有敌军的埋伏,这才命令部队整装待。
索姆河的雨季似乎终于过去,久违的阳光重新照射在这片残破的战场上,地面上的积水逐渐被蒸,先前的泥潭变成了干硬开裂的土地。
王野带着他的兵持续向东面进,他们翻过了一座小山坡,路过一座残破无人的村庄,来到相对平坦的地界,而在这里,一支法兰西友军正面临着大麻烦。
他们的先遣侦察部队踩到敌人的地雷,一颗爆炸的地雷引起连锁反应,将后面的部队也波及了进来,伤亡惨重。
后续赶来的援军搭建了一座较大的伤兵营,可医生的不足让这座伤兵营总是被伤兵堆积的密不透风,传染病与破伤风开始一个一个带走伤兵们的生命,而缺少药物与人手的战地医生即便忙到原地晕倒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生。
在王野他们赶来支援后,这座伤兵营的情况稍稍好转一些,因为乔治·科尔医生日益飞涨的医术,他利用周围一些不知名野草调配出的药剂居然生效了。
“天哪乔治,你是怎么样用那些野草熬出药剂的?我仿佛在你的头顶上看到了光环,你是天使吗?”
亚瑟亲眼看到一名奄奄一息的法兰西友军,在喝下几碗乔治调配出的汤药后居然就转好起来,这在战场上可是从来没有生过的。
乔治医生没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还伸手将亚瑟往旁边推了推道:“帮不上忙的就请把地方让开,你难道看不出来伤员们需要空间吗?让这里的空气流通起来,去做点你力所能及的事。”
亚瑟挠着头笑道:“当然当然,汤米让我帮忙把我们的衣袖全部扯下来,先在水里高温烹煮消毒,然后晒干,扯成布条制成绷带,这不让我给你送来。”
乔治·科尔看了一眼亚瑟脚边捆绑成一沓的绷带,呼出口气道:“我们的这位长官成长的度令人惊讶,你把绷带放在这里就快离开吧,这对伤员们很有用。”
亚瑟答应了一声,侧着身子让开了一名被放在担架上抬走的士兵,他看着那名士兵有些紫的脸庞和痛苦的哀嚎,好奇问道:“朋友,他怎么了?看上去似乎情况不妙。”
另一名受伤较轻的士兵摇头道:“他似乎吸入了毒气,已经撑不下去了,医生们要将他的尸体火化,然后掩埋。”
“火化?可他还没咽气呢。”
那名伤兵干笑了一声说:“只是一具没咽气的尸体罢了,看看这座伤兵营里的人,不知道最后有多少能保住性命。”
亚瑟伸长了脖子环视一圈,的确,这里的伤兵实在太多了,而且医疗设施简陋,药物不足,医生们普遍劳累过度,使得伤兵们的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这里的医生们为了提高效率,甚至将伤员们按照伤情的轻重分成了三类。
第一类伤员就是那些受伤极重的,他们似乎已经没有了救治的价值,就像刚刚那位吸入毒气的士兵一样,人道毁灭仿佛成了他们唯一的结局。
二类士兵虽然受伤也很重,但却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这类士兵即便治好大多也会变成残废,上不了战场,所以他们的治疗被排在了第二位,在医生空闲的时候才会替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而三类士兵才是战地医生们全力施救的对象,他们通常受伤较轻,并且治愈之后能够立刻重返战场。
亚瑟虽然知道,在现有条件下这么做的确是唯一的办法,可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就在刚刚,一名肚子破洞的伤员被送进来,可那医生看了一眼,却轻描淡写的让人拿块抹布堵住伤员的破洞,这就是他的治疗方案,见鬼,那名伤员就多余被抬进来。
其实亚瑟不知道,在这场惨绝人寰的大战中,法兰西士兵的伤亡率是最高的,他们除了将近九十万的阵亡者之外,另外还有四十二万的伤员,由于缺乏药物或是拖延治疗而最终死亡。
伤兵营外,王野、索尔和蕾欧娜站在一起,前者叹了口气道:“我们只能帮这么多了,能够解救他们最好的方式便是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三等兵索尔,你说呢?”
索尔从来没有见过医疗条件这么差的伤兵营,里面士兵的哀嚎声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他的耳旁萦绕。
虽然这里大部分都是法兰西友军的伤员,但人类的痛苦是相通的,即便他有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可那种情绪却实实在在感染到了他。
索尔还清楚地记得,他在帮忙运送伤员时,一名士兵从怀里取出张被鲜血渗透的照片,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流着泪,嘴角却淌着血,最终颤抖着掏出手枪,将枪口伸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痛苦。
在掩埋这位友军士兵时,索尔还将那半张染血的照片和他埋在了一起。
照片上是一位高鼻大眼的漂亮小姑娘,能够看得出,在拍这张照片时只有四、五岁,不知道这位女孩会不会有感应,她的父亲已经永远离她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还有一名士兵被地雷炸中双腿,肚子上也被开了道口,肠子挂在体外,但他临死前的愿望居然是想吃一块牛排。
他的这个愿望当然无法实现,可内心被震撼到的索尔还是想办法找来了一块老鼠肉,塞进那名伤员的嘴里,后者一边咀嚼着一边吐血,最终那块肉也没能咽下肚子里就一命呜呼了。
相似的场景还有很多,索尔这两天看的都有些麻木,蕾欧娜看出来她的殿下似乎内心有些动摇,可他们之前制定好的计划绝不能半途而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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