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这么爱变态。”
他满不在乎地应下,笑得越欢了。
嘟嘟囔囔的话语没多久化为软声嘤-咛,窗外的月色流淌进来,一点一点漫上床上墙上晃动的人影和暗影。
蝉声不绝。
他们的世界(三)
林慕确定自己做梦了。
毫无征兆地,她摔落下来,触到地面没有感受到应有的剧痛,凹凸不平、夹着裂纹的旧路面摸上去软绵绵的,一点也不真实。
她慢慢坐起来,想拍一拍灰,手贴上裤子发现竟一点儿土灰也没,她哂然一笑,站直了身体朝四周眺望过去。
这些年来,她时常做梦,偶有荒诞不经的怪梦或噩梦,早已习惯,距离上一次做梦已有半年之久,她此时并不害怕周围一片迷茫白雾,心里倒生出些许新奇。
白雾很浓,什么也看不清,没有温度,不冷不热。
一片寂静。
她随便挑了个方向,迈步,走了没两步,后方忽然传来刺耳的杂响和孩童哭声,在空寂中似一道雷炸响,她的脚步一顿,身子随之崩直,而后缓慢朝后转身。
林慕默默深呼吸了几次,以更缓慢的脚步朝声源走去,一步一步,越走脚步放得越慢,与之相反的节奏越来越乱的心脏,砰砰直响,有一股极力想挣脱胸腔桎梏跳出来的冲劲。
白雾渐薄,朦胧深处渐渐现出一栋平楼,门没关,她踩着比心跳慢一拍的节奏跨进老旧的楼门,循着声音走近——
泛着岁月浅黄的墙面翘起不少小片,墙角落了薄薄一层墙灰,积攒了不知多久,无人打扫。
屋内,男人与女人互相拉扯,他扯着她的头发,她揪着他的衣领,扭打在一起。
角落蹲了个女童,哇哇大哭,鼻涕泪水淌了满脸。
扭打间,激起地上一层薄灰,糊着尘土的窗户透进朦胧昏黄的光线,划过两人狰狞的面容,周边被碰掉的物件落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包括女童嚎啕哭声,什么都没有。
眼前一切像默片在林慕眼前放映,带着时间的厚重尘埃。
她漠然在房门看,仿佛屋内一切不曾发生过,毫无征兆地,像默片穿越时空加上了音轨,男人咒骂声、女人哀求声、女童啼哭声猝不及防炸开来。
混合杂糅的声响化成一枚枚飞针,刺入她的心,漠然的心脏猛地疼痛起来,泪水忽然从眼里涌出来,她捂着心口跌跌撞撞地逃离了小楼,脚刚迈出门口,未踏上来时绵软的地面,落空失重往下摔落。
这次摔落的地面很硬,很疼,她揉了揉发疼的膝盖和腿,忽然被浓烟呛得咳嗽起来,抬眼一看,身陷被烈焰覆盖的一间房,透过浓烟一根横梁正好砸下来,溅起灰尘和火花。
林慕捂着鼻子左右看了眼,找不到火势稍小的地方,顺着墙朝上看去,顶上竟有不大不小一个洞,一束亮光从洞口-射-进来,正好打在她脸上。
那道白光在浓黑的烟气中似劈开一条发光的路,顺着光望去,尽头有一对夫妇牵女孩儿散步的背影。
夫妇两人都是金发,肤色很白,睫毛纤长,在亮光中望着女孩儿的两双眼睫轻轻扇动,末梢似沾染星粉粼粼,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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