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村地界小,户与户间仅隔一箭之地,三邻四舍的,自然少不了走动。
赵家挨得近,离卫家老宅就离着一里地。
卫明昭提拎着毛皮,人还没走进院落,嗓子先嘹开了:“赵婶儿。”
“砰——”
一盅陶罐稳稳当当砸在来人跟前,裂个稀碎,卫明昭抬起半只脚僵在原地,眼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屋里,骂骂咧咧声音响起:“喝喝喝,就知道喝,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刚才钱员外来,怎么没见你出去威风威风。”
紧随而至的,各种摔砸动静层出不穷,一会儿扔衣,一会儿丢碗,好不热闹。
屋里老汉不堪重负,捡起衣衫就往外走,嘴里还不时冒出几句村话。
果不其然,又惹了里头人一顿怨火,一个木盆甩出来,结结实实朝着老汉后脑勺来了一下,砸得他眼冒金星。
赵伯嘴里“哎哟”
两声,蹲在地上叫苦连天,卫明昭从他身侧捡起木盆,打趣道:
“赵伯,怎的惹咱家婶婶火了?”
赵伯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抬头打探起来面前女子,卫明昭朝他莞尔一笑。
屋里人听见动静,撩起门帘往外一瞧,卫明昭又甜腻腻的唤了一声:“赵婶儿。”
“乖囡来了!”
赵婶亲昵地上前几步,到丈夫跟前时,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一脚,而扭头对上卫明昭时,又换了幅温慈面孔。
卫明昭将手中木盆递过去,“婶婶,今儿个怎般这么大火?是我赵伯惹着您了?”
赵婶“哎”
了一声,指着门口那两亩田,“钱员外又喊人来了,要收田。”
“婶婶肯了?”
“我跟你赵伯,就指着这两亩田吃饭,可眼下那钱员外,要加赋我们的税。”
赵婶眉头不展,沟壑将面上细纹紧扯,陷得更深了些,鬓间斑白散落几缕,勒尽沧桑。
瞧着赵婶心事重重的样子,卫明昭疑惑道:
“赋税不是官家的事?何时轮到他一介商贾来置喙了?”
“哎。”
赵婶叹了一口气,拉上卫明昭就往屋里走,“不说了,走走走,进屋坐。”
卫明昭见状,掏出自己洗好的皮毛送上,“来也没备上什么礼,想着夜间风凉,给婶婶猎块毛皮来,做个汤婆子揣着也暖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