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沈澜身上,竟不太疼。
沈澜微怔,心中惊疑。
第三杖,陈松墨以更凶的力道,狠狠挥下铁梨木军杖。
这一记,半分痛感都没有。
仿佛将要打下来时力道都被卸去。
沈澜已然心中有数,只觉平日里给亲卫的消暑汤水、四季节礼、年关诊脉都没白给,便颇为感激地抬头看了眼陈松墨,又装出一副勉力忍痛的样子,甚至到了第四杖、第五杖时,还呼痛一声。
“爷,打完了。”
语罢,陈松墨喘了几口粗气,抹了把汗,仿佛累坏了的样子。
裴慎冷哼一声,心知肚明第一杖的力道不过三分,他未曾制止,更不曾叫陈松墨狠狠打,陈松墨这才有胆子越打越轻,到了后几杖,表情凶狠,实则半分力道都无。
只是明知陈松墨弄鬼,裴慎到底没揭穿,心思复杂的站在原地看着沈澜。
她只穿了件薄春衫,夜深露寒,凉意逼人,加之又是被吓,又是被打,难免脸色虚白。
见她艰难的从凳子上起身,似弱柳轻红,单薄羸弱的站在那里,煞白着脸,唇瓣被咬的殷红如血,寒风透体而过,便微微颤抖起来,看着好不可怜。
裴慎一时间心生怜惜,暗道你与她置什么气,性子拧慢慢教就是了,何至于此,便开口道:“沁芳,你可知错?”
这五杖下来,翠微和念春已是哀嚎痛哭,皮开肉绽,只沈澜被放水,连个油皮都没破,若细细算来,大约疼上一两天便能行走自如。
沈澜已不愿再跟裴慎拧巴,以免拂了陈松墨好意,只低头道:“爷,奴婢知错,望爷宽恕。”
裴慎见她软声软语求饶,心里怒气尽消,又思及裴延,便说道:“这几日你不必出存厚堂,且在院中养伤。”
沈澜点头称是,正好,可以避开裴延。
见三个大丫鬟都挨了打,俱是皮开肉绽,院中众仆婢被唬得屏声息气,噤若寒蝉。
裴慎冷眼扫过,只沉声道:“我素日里外放,鲜少归家。
以至于这院子里没规没矩的。
若日后再无故起口角纷争,便不止五杖了。”
念春和翠微被两个小丫鬟搀扶着,闻言只眼中含泪,与众仆婢一同称是。
裴慎摆摆手,众人这才告退。
也不敢发出响动,只悄没声地散去。
月凉如水,沈澜只觉夜风料峭,翠袖轻薄,稍有几分寒凉之意。
见她于夜风中微微颤抖,裴慎便取下身上宝蓝道袍,递过去:“披上罢。”
沈澜愕然,一时脑中思绪百转千回,只垂下头去:“爷,奴婢不冷。”
他们不过是主仆关系,怎能穿裴慎衣物,太过亲密。
裴慎被气笑,只蹙眉道:“你不冷?面白如纸,一点人气都没有。
叫什么沁芳,改叫知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