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冀安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的窸窣声响,也知道对方正躺在床上,不过他比较关心邢望的身体状况,此刻又听到了对方的问题,便没再起多余的心思,只是轻柔下嗓音对邢望说:“这要看你演得那个角色是哪种纨绔,毕竟纨绔也是有很多种的。”
“唔……”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发现房间的氛围太过温暖,还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熨帖人心,邢望忽然觉得头脑有些迟钝,迷迷糊糊地发出思考的声音,却不料电话那头的人,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僵硬起来。
怎么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声音听起来好乖。
这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俞冀安嘴角微微勾起。
邢望垂下眼皮,忽然觉得有些累,不想继续思考了:“哥可以先给我讲讲吗?”
俞冀安无奈,却又从善如流地开始讲起来:“‘纨绔’二字皆与丝织品有关,象征金钱、财富与地位,所以一个纨绔首先要家底殷实。
其次,人们想到纨绔的时候总是容易将这一类人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些词挂上钩,可在这一点上,纨绔也是有区别的。”
俞冀安其实不是属于话少的那一类人,当然,也不算健谈,只是年少时为了创业,他总得与人打交道,也总得说很多话,直到他站到了现今这个位置,才终于不用与他人多费口舌,他也不是不愿与人交谈,关键是看对方是谁。
不放在心上的人当然不会与之过多交谈浪费时间,但邢望是不一样的。
邢望小时候很黏他,喜欢听他说话、读书,小邢望总是以“哥哥声音好听”
为借口让他开口说话,俞冀安也不烦,觉得邢望喜欢就去做了。
而在邢长空夫妇去世之后的那一段时间里,邢望便像是失去了和别人交谈的欲望一样,总是沉默着。
邢望便是在从那个时候开始频繁失眠,怎么都睡不着,于是他白天要忙着工作,晚上便陪在邢望床前和他讲话,总是盼着弟弟能有一份好的睡眠质量。
再到后来,邢望成年独立,话也越发少了,他和邢望相处的机会也在减少,两人晚上打电话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那时恰逢他开始纠结自己对邢望的心思的时候,便不自觉放任二人关系疏远,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邢望已经离他很远了。
隔着手机琐碎交谈,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相处过了。
俞冀安怀揣着一腔感慨,嘴上却还在给邢望解释:“有的纨绔凭借家庭背景作威作福、品行极差;有的纨绔性情骄纵耽于享乐,虽无才能但不做恶事不为恶人;有的则只是胸无远志,只愿游于市井山水,却又有惊世才华,甚至可能还是高风亮节之人……”
俞冀安言及于此忽然一顿。
他还在书房里,四周都是静谧的,包括电话那边。
邢望那边久久没有传来说话的声音,俞冀安听着渐渐规律平稳的呼吸声,哑然失笑。
俞冀安心想,睡着了就好。
邢望醒来时还有些迷糊,像是还没有记起,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但当他发现自己手里早已因为电量不足而关机的手机时,他便彻底清醒过来了。
邢望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后耳尖悄然通红一片。
他昨晚……又被俞冀安给哄睡着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糟糕回忆的少年思绪微滞,然后因为紧张的拍摄计划匆忙起床,直到他刷完牙洗完脸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邢望抬手感受着胸腔里心脏的剧烈跳动,又抬眼盯着镜子里面耳朵通红略显窘迫的自己,他想起了昨天晚上俞冀安温柔的嗓音,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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