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绮凝梳妆好,整个人才清醒无比,白色补服和浅绿色马面,一身清素,将人衬得盛颜秀丽雅致,用南珵心中之言来说,就是衣以人衬。
而南珵的圆领袍依旧是和陆绮凝马面裙色彩一致。
二人相得益彰,一同出了春景堂。
细暇橙黄在院中闪着,柔和无度,将白霜遁于无形。
陆绮凝和南珵出了门,来送东西的百姓也未一拥而上,竟自觉排起长队,一个个将东西交给二人,田婆婆排在最后一个,到她时,她恭恭敬敬给道歉。
“民妇言语无状,散了好些朝廷坏话。”
陆绮凝将手上东西递给婢女,才将弯着腰说话的田婆婆扶起,“忠言逆耳呀,婆婆,朝廷才是那个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者,说来我和吟知还要谢谢婆婆才是。”
犯错乃人之常情,谁都有不顺意之事,知错能改不过是对方愿给你改过自新之时,自当抓着好好改才是。
朝廷未看清江南六房黑心,造就祸事连连,百姓愿给机会改,那便不能再负百姓。
很快便到了午时一刻,家家户户袅袅炊烟,丝丝缕缕,好似即将有神仙飞升那般仙气缭绕。
江南的腊月年味浓郁,跟南祈都城有所出入,这里更注重年前串门,那门前高挂的红灯笼各式各样,在烟气十足的午时,似若隐若现若扑朔,跟花蝴蝶在草丛中一样调皮。
徐鸿越刚死不久,过了头七,这头一年家中小辈亦不能挂红灯笼,好在燕家儿郎燕牧风送了盏琉璃灯来,那边恪寒在学生回家之际也送了盏一模一样的,这会儿两盏全全被挂在门外。
那琉璃盏上头的琉璃,金线穿梭其中,五彩斑斓的,说是别院外头有七色彩虹也不足为过。
陆绮凝坐在春景堂外的秋千上晃荡,她在昭平候府时,院落也有她阿爹给搭的秋千,秋千自在悠荡,惬意气浓,她已经有好些日子不这么惬意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坐在昭平候府里的小姑娘模样,抬头阖着双眸,任凭天地间熙熙攘攘,她偏乐得自在。
“吟起敛容盛,知君心灿漫1。”
陆绮凝淡声道。
她语调松快,洋洋盈耳,长睫如羽扇,微微颤动,霞面迎光,淡淡有了粉色交织,像芙蓉碧水生,浑然天成。
她当然不是对着空气言谈,她坐在秋千晃荡没一会儿,南珵就从侍卫房中命人将他昨晚才将最后一点拼好的玉莲田田摆到后院。
这玉莲如诗如画,雕得栩栩入生,翠绿一片,点缀粉面芙蓉,唯一不足便是这玉莲不足在水面漂浮,只得盛在足够大的木匣子中,用土铺垫几层,纷繁盛开足矣曼妙,令人忽略瑕疵不计。
陆绮凝的秋千晃荡戛然而止,她的眼前忽而多了一双手,遮挡她欲睁眼举止,鼻息间那羸弱的果香淡蒙蒙的,扰她呼吸。
“你是第一人,猜透我心事者,阿予。”
南珵俯下身子,在她耳垂畔轻声呢喃,丝毫未顾忌一旁在摆弄玉莲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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