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是我儿的未亡人,我做母亲的断不会看着你被欺负。”
这话说得倒是挺豪迈的。
但好像前世她也跟谢玉容说过差不多的话罢——结果谢玉容辛辛苦苦打理家业时,她老人家每天跟谢玉容唠叨,细数那些个蠹虫与侯府这根破木头共沉浮的美好岁月,劝谢玉容对老人们敦厚些。
谢玉容的管理难度直线上升,蠹虫们却都很感念长陵侯夫人。
以长陵侯夫人的秉性,此刻便是慷慨许诺要全力支持儿妇,多半也只是想借她的手,将侯府的权力掌控在自己手里而已。
她做梦罢。
慢说来的是素婉,便是个寻常的女孩儿,只要不是谢玉容那样太过淳朴的人物,在接触了管家大权后,多少都是要舍不得放手的。
权力比什么糖都甜,哪怕只是一座小小府邸的权力……
长陵侯夫人自己不肯放手,却以为能拿捏儿媳,让她对独掌侯府这件事不起想法,这可真是太自信了。
素婉道:“母亲疼我,我也定不负母亲,必然竭力管好这一大家子,绝不让外人指指点点的!”
夫人听着这话,一时觉得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一时又觉得这孩子怕还痴着呢,此刻又不好再挑破什么,只能拍拍她的手:“去吧——那两个,你先安置了。”
“安置”
二字,说得极重。
如何安置?就凭这二字的口气,做儿媳的就该摸出个一二来。
素婉便去了,长陵侯府不算太大,并无那许多空余的房舍,可选的范围也有限得很。
她便挑了个套院:那里有两间地方不大、又远离长陵侯书房的屋子,院中还有一树盛放的梨花。
说好呢,这地方有些偏,说不好呢,屋子新,也向阳,住起来必不会难过。
屋里的家什也尽只选了简单的:桌椅几案与床榻,用半旧的就好,被褥帐幔,一色用洁净的蓝白细布。
摆设是没有的,香炉里也干干净净,半点儿叫人动手脚的空间都不留。
她还嘱咐了拨来伺候两位新姨娘的婢子:“你们只与她们说,侯府里用事勤朴,不爱奢华,事情仓促也备不了什么好东西。
不过若她们自有家私,按着自个儿喜好装扮屋子,夫人与少夫人皆是不管的,若是吃不惯府中的饭菜,这小院里也可自个儿开火,柴米菜肉,按数去大厨房里领便是了。”
回来还和长陵侯夫人说:“我想着母亲这阵子心里不痛快,我又年少不懂事,未必能将她们照应得十分好。
倘若落下了什么不妥,陛下岂不是要当我们侯府轻慢他的恩德?不如话都说在前头,叫她们自己过日子罢!”
长陵侯夫人便皱了眉头。
谢氏到底还小啊,她这么打算,固然是省了事了,可是日后要往那两个女子身边插人做事,便太难了。
人家样样都能自己料理妥当,你连插手的借口也寻不到呀。
凭着她这许多年的见闻,她总觉得天下所有的妾婢,都是一样的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