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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 章 怒（第2页）

她憎恶地抬起脚狠狠跺了两下，嘴里岔了声地咆哮:“兰丫鬟，你死哪儿去啦？快把尿桶给俺提出去！”

半天音，她乍然想起，兰丫鬟吃过中午饭离开了院子，替她给李家送烧纸去了。

陶秀梅驴屎蛋子外面光，只着重外表亮丽，她从屉里拿出一串珍珠项链套在脖颈上，在鬓角上蝴蝶翠羽簪，流苏穗头在她腮帮子上摇曳生姿，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扯开柜门从里面掏出一件绸缎旗袍换下身上睡衣，又扯出一丝纱披在肩上，踢掉脚上绣花鞋换上一双黑亮尖跟皮鞋，她意地勾勾角，走到屋门口，从门衣帽架上摘下手提包挎在手腕上，从腋下斜襟襻扣间出一方锦丝手帕捏在手里，摇摇摆摆迈出了脏乱堪屋子，她贼溜溜珠子在院井里撒打了一圈，落在乌烟瘴气房门口。

陶秀梅自恃清高，会降尊纡贵与下搭讪，她甩着手帕继续往南走，前院传了低低噎声，她一怔，片刻，她碾着脚绕过苹果树，跳上长廊，穿过了月洞门。

黄忠盯视着陶秀梅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抱着包袱跨出了房，直奔院。

院里，孟祖母盘坐在东间屋炕上，炕角堆着一摞白棉花，炕席上铺着一件锦丝绸缎棉袄衣片，姌姀找给她新裁，她要亲手往里续棉花，都说死怕冷，她活着，天热，她感觉冷，冷到她每手指头，捏轻飘飘棉花，扭脸看看窗外，太暖暖从高空上往西边爬，爬过了石榴树梢，窗玻璃上摇动着树叶影子，一片一片印在她身上蓝布夹袄上、花白头上、褶褶皱皱脸上。

门帘上下飘忽带起一丝风，门框上挂钩“叮当当”

响，孟粟坐在北墙小上，手里翻覆去玩弄着一把小弹弓，撅着小嘴默作声，他脑子都小敏模样，她给他换尿戒子、身子，一点也害臊，开始他抗拒她照顾，给过她好脸，现在她走了，耳边听到她絮叨，他感觉空气死沉沉。

孟祖母把手放在膝盖上，往上拔拔，喘了一口气，斜睨了孟粟一，“粟儿，敏丫头你媳妇，以祖母在了，你可能让别欺负她呀，要护她周祥。”

孟粟瞪大了睛，圆墩墩脸涨得绯红，长长睫毛上下忽闪，泪汪汪点点头，其实他明白媳妇意义，嘴里话卯对榫，“黄忠叔叔说她一定会，她藤箱子带走。”

“她说她要照顾俺粟儿。”

孟祖母语气苍白无力，她擎起微握拳头鼻梁上镜，顺势用手背揩揩脸上泪，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最近明显感觉到身体一天如一天，双如灌了铅般沉重，走路脚丫子迈动步，一天她突然走了，陶秀梅定会肆无忌惮任意妄，粟儿小，无法与他母亲抗争，敏丫头冰聪明，遇事卑亢，姌姀好帮手，丫头在她安心落意。

孟粟扶着东墙桌子“噗通”

跳下了，赤着脚踉跄到炕边下，珠子直勾勾盯着祖母睛，“祖母，她样说过吗？”

“你慢点，别着急，黄师傅说她会，一定会。”

扔下手里棉花，慌迭往炕沿上蹭蹭身子，伸手抓孙子小手，“快穿上鞋子，地上凉。”

孟祖母话音落地，黄忠挑开门帘从外面走了进，他大踏步走到炕边下，弯抱起孟粟放到了炕上，“小少爷，你身体刚刚恢复点，千万能着凉。”

孟粟昂起小脸看着黄忠，“黄叔叔，那个敏姐姐什时候呀？”

孟祖母清清嗓子，向黄忠递了个神，“黄师傅，你说敏丫头明天吗，？”

“，敏小姐说她一定，跟着少爷学写字、认字。”

黄忠从怀里掏出小包袱递到孟粟手里，向孟祖母弓弓，“苗先生托送过，劳烦少爷转交给敏小姐。”

“，青峰镇苗先生吗，他好吗？”

孟祖母听小敏讲过苗家两口子事，兵荒马乱年月朝保夕、自顾暇，苗先生和苗太太能先己，种神真难能可贵，让敬重，“捎话给苗先生，让他时间到咱们孟家做客，俺亲自设宴款待他，敬他一杯酒。”

“好，俺会把您话转告给苗先生。”

黄忠睛看向窗外，嗫嗫嚅嚅岔开话题，“太太，刚才，那个太太去了前院。”

“她去前院做什？”

孟祖母打了个直，她突然意识到什，把棉袄片往炕梢上推了一把，跪着往炕边上走了几步，“你早说呀？”

一只手摁着炕沿，一只手摁着桌子，把两条垂下炕，低头看着桌子底下鞋子，“黄师傅，你帮俺把鞋子够出，俺要去看看她又要出什幺蛾子。”

黄忠弯从桌子底下拿出鞋子，给穿在脚上，站直身搀扶胳膊，“太太，您慢点。”

“俺给你添麻烦了。”

猝然语气哽咽，多年黄忠像儿子一样照顾她，今天他也要离开孟家，让难割难舍，“黄师傅，你一定要呀，到时候俺死了劳烦你和俺儿孙给俺举幡。”

“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