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奉孝养军是为以防万一,他本想等到将荆州的羁縻之权慢慢经营到手,再谋其余,并不想这么快图穷匕见。
可半路杀出一个不按常理揣度的谢澜安,他退无可退,只能放手一搏了。
“纠集六千铁甲军,以平乱护驾为名,直入宫城”
“靖国公手里有私甲兵。”
谢澜安坐在帐中,轻磕扇尖对胤奚道。
前世那场由楚清鸢策划,联合世家灭庾的清剿,靖国公便动用了自己的私甲军,最后虽然成功平复了外戚,伤亡却也不可谓不惨重。
谢澜安在决定扳倒外戚后,便在查庾奉孝藏匿私人军队的地点。
按理说那么多人,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露,可允霜玄白摸查了几个月,竟未找出所在。
“找不到也无妨。”
谢澜安又勾勾唇,仿若半点不担心,“引蛇出洞,他自己会现出真身。”
“你在说什么”
庾松谷狼狈地匍匐在地,听到这句话瞪大眼睛,“什么私甲,你想构陷我爹”
谢澜安轻飘飘地他一眼。
在几人接令各自散去后,她身后此时只剩胤奚一个了。
二人一站一坐,玄衣红裳,恰如苍山流火,高下相宜。
她奇道“原来连你都不知道啊。”
那么她现下有些好奇,宫中的太后娘娘,知不知道她信重的好兄长暗中囤兵聚甲呢
“呵,呵呵”
经过短暂的惊异,庾松谷又恶狠狠地笑了起来,粗喘着气道“如果我爹真有私甲军,那你死定了宫里是我姑母做主,宫外有我父你输定了,识相的赶紧放我”
庾松谷瞠着猩红眼目,吃力地扭头这座空营,以及零星守在帐门处的武婢,不屑至极“这是要唱空城计吗,凭这几个阿物,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胤奚冷漠地着垂死挣扎的庾松谷,谢澜安当下空闲,随口道“蛤貘要活蛇要饱,谁快喽。”
而后她神色清敛,侧头换了种醇缓语调“莫觉得上耳熟能详的话便不在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是空话。”
胤奚在女郎转头时,便已低身,鬓颜挨近她的耳畔。
知道她在教他,他道了声“是”
,认真地听。
谢澜安道“两方交战,凭的是兵多将广吗也许。
班声动北风,剑气冲南斗,绝对的兵威压制是毋庸置疑的实力。
可真实的战场,并不时时都势均力敌,曹军八十万雄兵何以夺不下小小赤壁,在于地利兵势有长短。
知己长短,知敌长短,方能以长制短。”
胤奚点头,想了想,低声问“我会扬长避短,敌人也会。
我用己方长处优势的时候,敌方不与我硬接,避我锋芒,我欲隐蔽劣势的时候,敌人又专攻我短处,女郎教我,那当如何”
谢澜安瞧了眼很会举一反三的玄衣郎,微微一笑。
她记得她深色的衣衫很少,不知怎么被他捯饬出这件来了。
胤奚今夜跟着她,在帐中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闲话,没做过一个多余的举动,来让他亲身经历一场风云变幻,可磨轻浮气,挺好。
她耐心地说“我方有劣势,何不故意壮势出击,让敌疑心而退我方有优势,何不故作靡弱露出破绽,诱敌深入其中”
胤奚眼前豁然明朗,“懂了。”
长短之术,变幻无穷,全在人用。
譬如今晚攻石头城,分明没有多少人,却因提前从工部的密档得知了石头城城防漏洞,劲弩毁墙,便令那里的守兵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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