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树叶的沙沙声,黑坛的叮咚声,交织在一起,不仅没有显得嘈杂,反而是一种有节奏的韵律。
像孩童在天真无邪地笑,也像在撕心裂肺地哭。
我盯着那层层叠叠的黑坛子,深入骨髓的恐惧直冲天灵盖,不是因为那里面装着的东西,而是使石青村活着的这些男人。
上大学的时候,是有跟我们讲过在她的家乡有一座婴儿塔,以前重男轻女最严重的时候,深处的女婴都被直接丢在里面,自生自灭。
新丢去的女婴的哭嚎经常会持续整夜,到了第二天便再也没有了生息。
我的家乡也有重男轻女的现象,只是还没到如此丧尽天良的地步。
我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亲眼见到所谓的“婴儿塔。”
“这儿的风水林,就是用来镇压她们的,对吧?”
我颤着声问身旁的知君。
“没错。
你看潭口上的封条,那封条上画的符咒能让她们永远停留在这里,成为女栾,不得脱。”
知君跟我解释,女栾是一种的阴毒秘术,相传被丢弃的女婴怨气很重,很可能会想办法再回到生她的人家,让他们无法如愿生出男丁。
这村子应该是请了高人指点,用风水林和黑骨坛把女栾禁锢在这里。
一是为了防止她们回去,同时还可以庇护村子里的新生儿代代都是男丁,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他们厌恶的女婴出生。
说到这里时,知君嘴角泛起嘲讽,“看现在这村里全是孤寡单身汉的情形,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悔,当年的决定。”
“他们不配拥有女娃!”
我恶狠狠地道:“既然他们厌弃女性,认定男性就高人一等,那最好就保持着他们愚昧的思想,直到断子绝孙!”
“没想到你也会有情绪激愤的时候。”
知君古怪地瞥了我一眼,“我遇到你时你身上生了那么多事,换普通人早就崩溃了,而你还能尽快冷静下来,去处理一切事情。”
对此我只有苦笑,坚强和冷静都是练出来的。
“我娘去得早,我爹属于给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从小我不但要顾着自己的学业和生活,还要照顾比我小好几岁的小妹,早就习惯了万事自己扛,悲愤和哭泣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也许是看到这女栾,让我想起了偶尔被我爹指着鼻子骂,“你一个丫头片子顶屁用,老子再不找个媳妇儿生儿子,老沈家就得断子绝孙了。”
其实比起这些还没来得及长大就丧生在此的女孩,我已经幸运得多,可偶尔想起来时,心里还是会有淡淡的刺痛。
我们只是性别不同,就好像背负极大的罪孽一样。
等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感慨,竟然把心里话当着知君的面说出来了。
我们萍水相逢,他也是男的,根本就无法与我们共情。
我正要找别的岔开话题,知君盯着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女性很好,你也很好,错的是蒙昧的思想和愚蠢的人。”
我惊愕地愣在原地,任由微风吹起我的耳,这是第一次有毫不相干的人告诉我,“你很好。”
耳边一阵温热,知君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手,拨开我被吹散的丝,笑得温润皎洁,如同天边的明月。
“我阿娘命也生得苦,一出生就被装进铁桶扔在河边,哭得没了力气,才被他师父捡回家。”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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