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岁数太小,不能入王陵,母后便在这里为他建了墓。”
她慢慢叙说着,语气很柔软,眼神很邈远,像怀着宁静的追思,却不知究竟是追思幼弟,还是追思慈母,抑或兼而有之?
“你说……”
她神色茫茫,仿佛无意识,“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她见上官陵愣了一下,抽回神来,察觉自己话问得突兀,偏过脸笑笑:“抱歉,是我太胡思乱想了,你当然也不知道的。”
上官陵凝视着她,线条优美的嘴唇抿了抿,舌尖上的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
不仅知道,而且记忆犹新。
但她见过的景象,就一定是别人会见到的么?生人在世,境遇不同,所见所感尚且各不相同,何况死后?
“他们自有他们的世界,公主也有自己的世界。”
末了,她只得这么说。
沈安颐点点头,不知听没听懂,眼圈旁的红晕堪堪褪去。
生死是大事,可又是最平常的事。
火光渐小渐暗,终于熄灭下去,留了一地纸灰。
风来,便被一卷而散,飞扬如尘。
沈安颐收拾了余物,和采棠整理好衣襟站起来。
“走吧。”
晴阳正好。
不知何处飘来一段清越玉笛,悠扬空澈,绕过耳际。
芳草堤上,恰有小儿女执手分道,缠绵不舍,涕泪沾巾。
沈安颐见景怀思:“当年也是在这里,大臣们送我去北桓,那时安颀也在。”
上官陵静听不语,不知该怎么劝慰,她其实从来都不擅长安慰人。
但看沈安颐的神态,好像也并不须她安慰,只是单纯想起这件事,就随口说出来而已。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她不知怎么想起这句诗。
沈安颐眉眼微弯:“今我来思……好像还是杨柳依依。”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一笑。
抬头看去,前边城门已近。
进城门时,沈安颐回望了望,堤上那对小儿女早已不见踪影。
车尘马足,都消逝在远景里了。
城里的市集很热闹。
直街曲巷,烟火熏蒸,锣鼓叫卖声集满了路面。
和暖的春气里,市井也像郊外的草木一般蓬□□来。
采棠高兴地钻在人群里,东瞧西顾,玩得开怀。
沈安颐和上官陵漫步随后,闲闲地说着话。
“大人经常出来散心么?”
酒旗低迓,几乎扫到人的头上,上官陵随手替她挡了挡:“也不算经常。”
沈安颐道:“我久不在昭国,如今回来一看,倒有些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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