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完脉,姜念晚沮丧着脸收回手去,“脉象很乱,忽疏忽密,时起时伏,不可捉摸。
我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脉。”
绥卿却似早认了命一般并不难过,只关切地问她:“那你现下感觉如何?手脚可有麻痹之感?”
姜念晚静下心来,认真感受了一会儿,摇摇头:“许是我不通拳脚的关系,气血运行较你要慢许多,还未有什么感觉。”
虽还没有症状突显,但这话显然也不能让人放心,毕竟前路似乎已定,只在早晚罢了。
绥卿捡起地上那棵九曲草来,仔细看了看:“你方才说吃了它能少一些痛苦,可是真的?”
姜念晚点头:“嗯,九曲草可以镇痛解麻痹,吃了它你的腿脚兴许会好一些。”
绥卿却笑着拒绝,将草递向了她:“正如你所说我有武功在身,气血运行快于常人,相信那毒素早已遍布了全身,吃不吃它也没多大意思了,还是你吃了它吧。”
姜念晚想了想,接过草从中掰开,递还一半回去:“那一人一半好了。”
绥卿只将目光凝注着她,却不肯接。
姜念晚抬眼看了看天边的日头,语调凄切:“再有一个时辰就要日落了。
若你走得太早,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山谷里会害怕……”
话音落处,整个山谷仿佛都静止了。
从没有任何时候能跟这一刻相比,绥卿突然疯狂地想活!
他不畏死,却畏她害怕。
他终于接过那半棵九曲草,与她一同吃了下去。
“姜念晚”
,他头一回如此认真正式地唤她的名字。
姜念晚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
“当真就……没有半点法子了?”
问这话时,绥卿的双眸晕开细碎的光泽,如水流波,让人不忍拒绝。
可姜念晚不想再拿虚妄的谎言欺骗他,狠下心摇了摇头。
她将双目垂下的同时,缓缓掉下一滴泪来。
翦翦轻风拂过,两颊一片冰凉。
姜念晚是为绥卿难过,也更为自己难过,明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之前的那些年,她只是为复仇而活,从来不曾有过任性,也从来不曾有过脾气,有的只是谋算与委曲求全。
她以为她很快就能看到薛家人伏诛,可她自己却走在了仇人的前面。
这让她如何甘心……
到了那头,又如何与亲生的爹娘讲呢?
心下思绪纷乱,正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事情时,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在她的粉腮上轻轻揩拭了两把。
姜念晚蓦地抬头,迎上对面人宛若实质的关切,她泛着水光的双眸仿佛两片小镜子,映出绥卿深邃的眉眼。
“你怕吗?”
他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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