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娘子语塞,她其实是想说,慕月笙不怕得罪端郡王府吗,只是想起年前那场浩劫,宗室如今战战兢兢,怕是谁也不敢正撄慕月笙的锋芒。
再者明蓉县主在京城跋扈已久,无人敢惹,也确实只有慕月笙能收拾她,遂不再多言。
慕月笙这才想起什么,冷声问明蓉道,
“刚刚你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不远处倚着亭子的裴宣娇躯一颤。
明蓉县主空洞的眼神似找到了聚焦,她眼珠子滚动了一下,木着脸朝裴宣的方向着。
她嗓子冻住似的,怎么都说不出话来,目光却是黏在了裴宣身上。
意思不言而喻。
慕月笙顺着她的目光,绵长又阴冷的视线落在裴宣身上,倏的一凝。
那一抹寒芒刹那间令花团锦簇失色。
裴宣压下心头的慌乱,身若翩鸿步履轻盈至长廊,眼尾泛红跪在慕月笙脚下,
“姐夫,我井没有教她,是她对崔娘子语出不善,我纠正她才告诉她崔娘子真实身份,井无它意”
裴宣是裴家姐妹中最肖似裴音的人,她腰身虽细,却挺得格外直,一张煞白的小脸虽是委屈却还算镇定。
“姐夫”
两个字跟针一样刺在慕月笙耳郭,他本能地生出几分反感,蓦地回想他陪着崔沁去崔家回门,崔家几位姑娘拘谨又恭敬地喊着他国公爷。
默了半晌回道,“姐夫这样的话以后不用再说,当年是因救裴音才迎她过门,这门婚事是徒有虚表。”
裴宣闻言微的一愣,她抬眸凝望慕月笙那张清隽的脸,泪珠儿要坠不坠,似难过地说不出话来。
便是欧阳娘子也蓦地怔住,记忆里慕月笙虽与裴音无夫妻之实,可他在外人面前从未承认过他们是假夫妻,如今却欧阳娘子侧头瞥了一眼默然不语的崔沁,心中了然。
再慕月笙盯着崔沁一动不动,眼里再无旁人,欧阳娘子忽的苦笑一声。
她算是裴音之外,与慕月笙接触最多的女子。
眼下他盯着崔沁那眼神,直勾勾的,带着侵掠和占有,是男人自己女人的眼神,与当初对裴音是截然不同。
难怪要替崔沁出头,难怪要解释与裴音假夫妻的事,是喜欢崔沁呢。
慕月笙这样的人,也有被女子困扰的一天。
欧阳娘子心绪复杂地闭上了眼。
好在裴音已死,若是被她瞧见,该多难受哪。
慕月笙冷漠着裴宣,“裴佳的下场你忘了还是觉得你比她聪明,你做的滴水不漏,行借刀杀人的伎俩,没人奈何得了你”
裴宣神色一僵,那被暗藏很好的阴戾隐隐在眼角翻腾,她极力忍着屈辱,语气铿锵道,
“国公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是替我姐姐觉得憋屈,嫁过你一场,你却连她牌位都不入祠堂,我祖父临终的遗言也皆被你遗忘,我姐姐与你二十载的情分,抵不过与你相处半年的女人。”
换做以前崔沁听了这话必定生怒,如今却只有疲倦和嫌恶。
倒是云碧听出裴宣绵里藏针,扶着腰身从崔沁身后探出头冷笑,
“裴姑娘不必费心离间我家姑娘与慕国公,也不必拿你姐姐的事来说道,我家姑娘如今什么都不在乎”
末尾她还哼了一声,将鼻孔对着裴宣。
裴宣何时被一个丫头顶撞过,气得冷脸喝道,“慕国公面前,有你一个丫头说话的地儿”
她话音还未落,只见葛俊一巴掌甩在她脸上,顷刻将她牙打掉了几颗,她身子如同枯叶般被掀翻在地,一口血牙喷了出来,在夕阳里显得越发刺目。
裴宣牙缝瞬间被凉风灌入,疼的她眼冒金星,她几乎是难以置信扭头瞪着葛俊,眼底厉色再难掩饰。
欧阳娘子被吓了一跳,忙得去扶裴宣,蹙眉与慕月笙分说,
“慕国公,你这是何意,你教训明蓉县主就算了,怎的也对裴宣下手,她可是音音最喜的妹妹”
慕月笙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他清清冷冷笑了一下,
“我与裴音乃君子之交,这一点她清楚,我也清楚,我帮她是情分,不帮她是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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