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定远侯府红绫飘飞,喜气洋洋,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便听喧天的锣鼓声渐近,浩浩荡荡回返的迎亲队伍出现在了街巷尽头。
温亭泽行在最前头,身着喜服,骑在骏马之上,别有一番英姿,然面对周遭的奉承恭喜之声,他却只是僵硬地扯来嘴角,别提有多别扭。
温亭晚远远望着,忍不住笑出了声,温亭泽那副样子,哪里像人家神采焕发的新郎,倒像是被人拿着刀胁迫了。
花轿在定远侯府门口缓缓而停,赞者请新娘下轿,轿内却迟迟没有动静,周遭热闹的人不免窸窸窣窣起来。
赞者低咳了一声,再一次提声道“请新妇下轿。”
轿中依然一片安静。
喜娘急切地想掀帘,却听里头人声若蚊呐地说了句什么,喜娘面露难色,向温亭泽。
温亭泽微一蹙眉,翻身下马,走到了喜轿前,压着声儿问“怎么了。”
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从轿内传出来,“坐太久,我脚麻了,站不起来。”
温亭泽听罢,颇有些烦躁地撇了撇嘴,不顾喜娘的阻拦,直接掀帘而起,弯腰将里头的贺槿湫抱了出来,径直步入了正厅。
人群中一阵诧异的低呼,毕竟先头不少人臆测,定远侯会娶贺家六姑娘,定是贺六姑娘使了手段,定远侯是逼不得已,可如今这情形,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僵硬地蜷在温亭泽怀中的贺槿湫弱弱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些紧张再加上坐得久了才会腿麻。”
虽然隔着喜帕不见,可温亭泽还是能从贺槿湫的语气中想象到她眉目拧在一块儿的无措模样。
“我知道。”
他淡淡道。
“我是不是很沉”
贺槿湫叹了口气,“我这两天想了想,总觉得外边说得对,我俩成亲这事儿,怎么都是你吃亏,便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温亭泽愣了愣,旋即双眼心虚地飘忽了一下,若说对不起,铁定是他对不起她的,毕竟为了卸下她的心防,他撒了那么大一个谎。
“不沉,你挺轻的。”
他定定道。
贺槿湫闻言有些感慨,心道温亭泽可真是个好人,这时候还在安慰她。
温亭泽这话倒真不是安慰,贺槿湫比他想的轻得多,虽他没抱过别的姑娘不知道,但抱起贺槿湫来完全是轻轻松松。
温亭晚远远地着,蓦地想起自己大婚的那一日,也是这般天寒地冻的时候,只是那时风雪交加,不是像今日这般的晴天。
与此时的喜气洋洋不同,她犹记得,那一夜,太子的冷漠也令她的心如坠冰窟。
这厢,温留长与林氏坐于上首,正笑着两位新人拜堂,温亭晚却透过重重的人群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望着她,她杏眸微张,确定自己没有错。
待新人礼毕,众人转而去厅中吃席,她走出屋外,想行礼却被太子拦住了。
太子褪了华衣,一身寻常的月白长袍,玉冠束发,俊朗如斯,连周身凌厉的威压都敛了去。
“这是宫外,不必多礼。”
温亭晚退开一步,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今日是定远侯大婚,孤自然得来。”
见她往他一身装束上扫了扫,景詹笑道,“既是定远侯大婚,孤自然得低调些,莫抢了他的风头。”
温亭晚敷衍地一笑,便见太子牵起她的手,“晚儿,孤带你去个地方。”
他径直拉着她出了府,府外不远已有一辆马车在等候,太子将她抱上了车,马车缓缓而行。
为防她冷,太子在她的腿上盖了绒毯,还往里头塞了个汤媪,抬眸见温亭晚疑惑的眼神,柔声道“怕什么,孤还能把你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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