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郎没说实话,他曾经拍过的那些电影在午夜梦回惊醒时,他曾一遍遍地翻看,电影是他整个青春的梦。
边泊寒无从辩驳江郎说的有些话,边泊寒自知自己已经出生在罗马,他拥有很多人此生不具备的优势。
父母已经为他提供的丰沛的养料,得以使他免受生活上的劳苦和磨损。
边泊寒不避讳,坦率地说:&ldo;我承认我的那些优势,别人梦寐以求的大明星对我来说,只是我家餐桌上的座上宾,是我叫叔叔阿姨的人。
&rdo;他望着江郎,语气缓了缓:&ldo;但你有没有想过,做导演这件事他们帮不了我。
电影精彩就是精彩,绝不会因为我爸妈是谁,观众就无脑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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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郎&ldo;嗯&rdo;着点了个头,抛出犀利的一剑:&ldo;可问题的根本在于,我连拍电影的机会都没有。
我也愿意在酒桌上喝个半死,最起码我还能坐下来和他们谈,可是投资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可以有试错的成本,可是我没有。
我吃泡面,早起两个小时走路上班就为了把钱省下来去拍电影,可是我省下来的钱还不够买一个镜头。
&rdo;
江郎说起曾经,脸上的嘲讽消散了,有的只是回想起来的悲切。
边泊寒没经历过这些,但他知道,真正痛苦的从来都不是一刀捅进去,而是生活的苟且像蒙着眼睛的驴日复一日拉着磨盘,持续不断地碾压。
他无从劝慰,也不想说熬着熬着就过来了这种人尽皆知的鸡汤。
边泊寒从小听惯了场面话,却没有习得一点真经。
边泊寒说:&ldo;我没有你的那些经历,但不代表我的热爱比你少半分。
我不需要和投资方喝到烂醉,但这也不代表有投资方愿意给我砸钱。
我比你多的是引荐的台阶,但同样的,他们是商人,并不会因为我父母是谁就高看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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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泊寒没有说自己的经历,比谁惨,还是比谁辛苦,都没有必要。
那些投资方是愿意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见他,可每次说起投资,他们就拍着边泊寒的肩,佯装慈祥地笑着朝他父母说,贵公子一表人才,拍什么电影,浪费了,我看啊,应该进娱乐圈做演员。
有次,边泊寒围巾拿漏了,折回来,在门口听见他们用嘲讽的语气说,边家那小子就是异想天开,才多大,就敢说想拍电影。
他知道什么是电影嘛。
旁边有个人笑着附和,要不是看在他爸妈面子上,谁会听他说他的剧本,还真以为自己是天将英才。
里面的人嬉笑地往外走,边泊寒走过去一边,背过身。
等他们走远了,他推开门,刚才递过去的剧本被孤零零地扔在堆满鱼骨头的桌上,上面沾染了红酒渍和大块斑驳的油点。
边泊寒把剧本拿起来,一本一本地擦拭干净,重新拿在手里,拿起衣服,走了出去。
江郎探究地看着边泊寒的眼睛,那双眼里很平静,看不出内容。
但他也从边泊寒的话里零星地听出,他们都一样,都曾是风雪交加,被拦在门外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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