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眷前来听戏,戏院自是早已提前清场,然而因闻讯赶来的名流不少,随着来人数目渐多,观赏席上说笑声越来越嘈杂,红挨着贺太太在二楼包厢听戏,贺云钦则被大姐夫及大哥给叫去了旁处。
听至一半时,有下人轻声轻脚自外头进来,说有电话找二少爷。
红听了这话,只说要更衣,忙也托辞下楼。
到了走廊上,贺云钦已打发那下人走了,正立在原地想事,想了一会,本已打算走了,抬眼见红过来,又停下脚步,着她道“王探长应查到了什么,我去回个电话。”
红跟上几步“我也去。”
贺云钦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冰凉湿腻,全无平日的热度,走了几步,心中微异,回头她道“红。”
红原在低头想事,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目光透着几分茫然。
贺云钦静静望她“你今天一整天都不对劲,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红毕竟被凶手掳走过,虽说当时意识未恢复,但经过这几日的休整,难保不会想起凶手的什么特征。
红面色变幻莫测,当晚在洋车后座时,她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在那人开门下车时,于一片昏蒙中,她曾无意识瞥见了这个人的身形及步态。
然而即便有所触动,她依然安慰自己说,那种迷幻药最能扰乱人的记忆,那仅是稍纵即逝的印象,并不意味着什么。
哑然片刻,她恍惚道“贺云钦,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我眼下还无法确定,我们先去听王探长查到了什么,好不好。”
贺云钦了然望她“我记得当初我们猜这人能查到图馆借记录,你不肯接腔,揣测那人为何知道顾筠在教育系的专用大教室温,你亦不愿深谈,讨论凶手为何用围巾挡脸时,你更是只寥寥议论了几句。
红,你能不能告诉我,在那人袭击又放走你的那四十分钟,你是不是曾经听见或者到了什么。”
在这一刹那间,红脸色变得极为迷惘,仿佛站到了危险的深潭边,顿生茫然四顾之感,呆了片刻,抚平了心绪,诚心诚意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连脸色都变了,贺云钦虽然满腹疑问,到底软了下来,声音放低道“好,我知你并未存心要隐瞒什么,先不说此事,我们先给王彼得打电话,他查到了什么。”
接通电话,王彼得在那头道“还记得我们勘测现场时曾议论过凶手的行凶手法么当时你就说过,阳宇天是武生,许奕山也是高大之人,怎么可能乖乖被凶手吊上房梁,最怪的是,事发当晚,邻近之人根本不曾听见受害人呼救。
“刚才我托的人给我从法租界警署弄出了尸检报告,原来阳宇天和许奕山生前都服用过一种叫氯胺酮的迷幻药,死前便已丧失了意识,此药跟乙醚一样,本埠只有少数几家私立医院有,傅子箫尸检报告虽暂时未出,但我怀疑这几人跟邓归庄一样,都曾跟凶手喝茶、交谈乃至用膳,正因如此才遭了暗算。
可是我就奇怪了,这几人均非未涉世之人,傅子箫阳宇天尤非善类,究竟在面对什么样的人时,才会放松警惕”
贺云钦一眼红,红脸色果然又差了几分,便问“不是派人去贡桥那边派人打听丁姓人家么,可有结果了。”
王彼得道“虞先生自告奋勇刚打听回来,贡桥根本没有姓丁的人家,虞先生问了一圈无果,只得换了个问法,又沿着原路,回过头去一家一家打听十几年前有无谁家的女孩子自缢轻生。
起初也没人知道,问到一户老人才打听到一件事,十几年前,这里住着对中年夫妻,因三十好几才得一女,两口子将女儿视为掌上明珠,谁知这孩子长到十七岁突然跑到女子中学自缢了。
这家人伤心欲绝,不久就搬走了,那位老人只记得那户人家的男人是大学教授,至于姓什么早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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