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与扬州离得很近,云天也没有迫切归家的想法,领着沈蕴与芙蓉在金陵盘桓了数日。
毕竟是自古帝王州,沉淀了数朝金粉,气象远比一路行来经过的州城要大气朗阔得多。
而这城内既有恢弘气势,又于小处带着些江南之地的精致风流,两个从未到过南方的土包子得目不暇接,只觉得处处都是风景。
夜游秦淮时,云天逗芙蓉“怎么这次不背诗啦”
芙蓉背着手站在船头,安静了半天,才嘟囔一句“想不出来应景的。”
云天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又是笑又是咳,沈蕴连忙给他拍背,免得堂堂“南侠”
呛死在一条小船上。
正巧船行过一座桥,云天指着沿岸的粉墙黛瓦,咳着笑道“咳、咳这里就是乌衣巷。”
芙蓉惊喜,终于想到了一首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背完,得到了大哥赞许的摸头,小姑娘志得意满地叉腰,忽然瞧见了什么,奇道“不是乌衣巷吗怎么尽是些穿灰衣服的人”
“灰衣服”
云天眉头一皱,也不咳嗽了,凝聚目力向芙蓉所指方向去,果然瞧见岸上巷口处站着不少灰衣人,有男有女,不知在干什么。
“像是长生教的教徒。”
“长生教的统一制服是灰袍子吗上次在华山瞧见竹翁,穿的是黑衣服呀。”
云天笑了笑“长老大概有特权吧,毕竟灰色不太衬肤色。”
沈蕴也跟着了几眼,不解“我记得长生教主坛在洛阳附近,难道他们在江南也有分布”
“他们在多地都有设分坛,金陵是江南中心,应当也有。”
起来人数还不少。
芙蓉的关注点总是格外清奇“云叔叔,他们这些教众,都靠什么生活呀平时主要就是忙教里的事务长生教会给他们发饷银吗”
从前还真没关注过这个问题,混江湖的人,好像基本都是全职,没几个兼职且还有正经营生当主业的。
云天想了想,谨慎地说“他们教内应该有些产业,由教众负责打理。”
“那都是什么产业呀”
云大侠摇头,他也不知道。
被这么一打岔,云天顿时把之前在思考的事儿给忘了,等他离开了金陵城,才猛地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对,魔教教徒为什么会私下聚集在那里啊他居然完全把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身为白道大侠,不说跟魔教你死我活吧,起码对他们要保持基本的警惕心。
云天默默叹气最近的他确实有些懈怠,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对江湖事已远不如年轻时那般热衷。
有些东西,能忽略就忽略,他都不想插手,以免打破平静的生活。
年纪这个问题,一旦开始意识到,就会无时不刻响起警报。
比如重新踏入家门,见到一年多未见面的亲爹,云天忽然发现父亲老了。
上次回家时,父亲只是两鬓略有些斑白,还能操起棍子追得他满地乱跑,要教训他这个“不孝子”
,骂人的声音中气十足,还新娶了一房小妾。
而现在,父亲的头发已花白,肩背也佝偻了,再不是他年少时那个伟岸如山的父亲模样。
“爹”
“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云老爷子“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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