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李绥坐在山洞里,看着对面的少年,平凡的面貌上,一双眼却亮晶晶,恍若昏星。
“你今天好像不大高兴?”
李绥盘手撑在曲起的膝上,见姚铮躺着却翻来翻去,不由得奇怪。
“你说,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姚铮抬眼,双眼直直望着上方的山洞壁。
李绥起身坐在他身旁,“我以为你在这干得自在,不会问这个问题。”
“干得自在?顿顿咸粥馒头么?就是村里喂猪食都比这好。”
姚铮慢悠悠起身,拍了拍腿上不小心蹭到的灰。
李绥难得听到姚铮抱怨,不禁唇角弯起:“你觉得怎样才能出去?”
姚铮单手撑着下颌,微微歪着头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杀光他们。”
李绥刹那间瞳孔微缩。
他缓过神时忙看了眼洞外的守卫,见他们并无反应,才压低了声音说:“你说这话不怕被他们听见么?”
又带着一副不忍心打击姚铮的表情,“还杀光他们,你自己不是也说过是以卵击石么?别做梦了,你有几颗头够他们砍的?”
姚铮笑道:“以卵击石不行,以馒头可不可以?”
李绥见他胡言乱语,只是笑了笑,似乎不大往心里去。
赵火听见了他们这边的动静,疑惑地看着姚铮,又看了一眼飞原。
二人对视一眼,这姚大人是不是又有主意了?
咸粥……馒头
谁说这世上只有毒能够杀人于无形?谁说想杀十余人一定得动武?
姚铮在乡野之间生活十余年。
镇上鼎食鸣钟的大户人家,衣食无忧,身边的奴仆无时无刻地照料着。
即便出了人命也无非是因为些争抢家财之类的缘由,要么是死于下毒,要么是死于寻常刀刃。
而贫民之中,死法可谓千奇百怪,姚铮从前也听过镇上村里许多怪谈。
譬如有人烧饭时不慎被烫水浇一把,皮肉慢慢腐坏,冲了些凉水也无济于事,最终还是死了;譬如有人在山中砍树,不慎被自家锈了的钝器割伤,没过几日便抽搐而死。
人命如此脆弱,何须动辄刀枪棍棒?姚铮不免心底感到一阵悲凉。
不过他也仅是感慨,他不会心软。
正如薛忠的杀手将他围杀在玲珑巷时,也不会心软。
姚铮终于收起心底那点怜悯,回过神来想杀敌之策。
那些办法或许也能杀人于无形,但太慢,姚铮心想。
终于他又想到一计。
永昼虽然近几年才脱了旱,但在人烟稀少的偏远村落时而还是会缺粮食。
因为太缺粮食,所以家家户户都是按量做米面馒头,吃食也绝不可能有剩的。
姚铮以前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腹疾这回事,直到一次,还记得那时正值小暑时节,他偷偷把自己剩的吃食留了下来第二日傍晚拿去喂家附近丛中的野兔。
但那野兔吃完他喂的东西后竟然变得奄奄一息,渐渐地就不动了。
他几乎整夜都红着眼难过得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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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看他这样,才问了他几句,叹着气告诉他,从前镇上有一户穷苦人家,那女子被富户亲戚送了几块糕点舍不得吃,供起来孝敬祖宗了,没成想却被自己的男人起夜时馋,想着不碍事,食了几块。
没想到第二日那男人竟然浑身虚脱地倒在自家茅厕里,已经奄奄一息了。
镇上大夫赶来时人已经救不回了,说是吃坏了东西,腹疾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