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似乎是排练好的一般,张彦威接着话头疾声道:“大王,胡虏南寇,入据中原,神州沉沦。
今天下无主,社稷无凭,而至胡寇猖獗,生民罹难。
大王乃九州方伯,威德及人,功勋盖世,请大王为天下生民计,为江山社稷计,即皇帝位,帅师讨虏,廓清寰宇,以孚国人殷殷之望!”
张彦威话落,请愿的军民立刻发声附和,呼喊声再度在府门前爆发开来,一个个激动不能自已,画面却乱而有序。
有的人,干脆高呼起了“陛下”
、“皇上”
、“官家”
刘知远的态度终于有所软化,高抬双手,将众人的劝呼声压下,沉吟几许,方才动情地说道:“众位的心意,孤万分感激。
然孤度德量力,自认德行微薄,见识浅短,实不敢僭居天子之位。
此事,诸位切莫再提!”
还是老一套的推拒之辞,只是这一次,刘知远没有再拂袖而去。
其话刚说完,立刻有一名文吏膝行上前,磕头道:“我等皆推诚奉君,倾心拥戴,请您万勿谦辞,而泯天下军民推戴诚心!”
“不可!
孤长受国恩,未及图报,已是惭愧。
岂可行那僭越之举?”
刘知远还是摇头。
“大王!”
张彦威立刻又接口了,用力地磕了几个头,顾不得额头冒血,声嘶力竭地向刘知远说:“晋祚已亡,新朝当兴!
大王践祚,非为一家一私之荣辱,而是为了天下生民的福祉。
末将泣血相请,只要大王履及至尊,哪怕大王治臣乱军之罪,虽死无悔,只望大王勿再退避!”
张彦威等人,一会儿为江山社稷,一会儿为天下生民,好像他们这点人当真能代表天下人的意志一般。
不过,气氛却是被炒得异常火热。
刘知远身后的文武,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声势浩大的请愿,皆有动容,不少人殷切地望着刘知远高大的背影。
苏逢吉站在杨邠身边,一双眼睛透着看破一切的睿智,心血来潮,对杨邠低声笑道:“张彦威不过一粗鄙武夫,从其嘴里,竟然能听到这样一番慷慨陈词,不亦怪乎?”
斜了苏逢吉一眼,杨邠淡淡地说:“我观张将军所说,尽是由衷之言,发自肺腑,何足怪也?苏判官,不要妄论,以免寒了忠良之心呐。”
“杨押衙说得对,是在下谬言”
得到这么个回答,苏逢吉表情变了变,随即喏喏地回了声。
那张脸,却是变冷了几分,但是很快,嘴角又泛起了一抹笑意,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冷冷地瞥了杨邠一眼,苏逢吉将目光投到刘知远侧后边,那个保持着高冷的少年身上。
刘承祐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神色平静,这一场“大秀”
,他怎么都算得上执行导演之一,有随性表演,不过却一点也没有脱离剧本大纲。
唯一让刘承祐感到惊奇的是,张彦威这武夫,表演功力竟然那般深厚
刘知远一番言辞,并不能消弭请愿众人的热情,随着局势的发酵,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来,凑这个热闹。
为了避免出现乱子,思虑过后,刘知远只得无奈地说道:“尔等暂且散去,明日,孤便给尔等所请,一个确切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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