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过头,看着默默在那儿喝着粥,拿着张饼细嚼慢咽的刘承祐,广额之间,又不禁露出些许忧色。
打去岁意外发生后,这个儿子,便变得懂事恭顺,举止有礼。
这本是好事,但就是性格变得冷若磐石,脸上难得见到一点笑容,实在让她心疼不已。
对李氏,刘承祐心中还是比较敬重的,只是出于性格方面的原因,有口而难言。
感受到其关怀的目光,刘承祐垂下的眼睑终于抬起,望着李氏那张雍容慈爱的面庞,嘴张了张,终于蹦跶出一句话:“春寒料峭,夙夜冰凉,侵人肌骨。
阿母还当,保重身体”
听其言,李氏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和蔼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些许笑容,不管如何,至少以往的刘承祐,还说不出似这样的体己之言。
对兄弟俩,李氏并没有太多耳提面命般的唠叨,顶多又叮咛了一番刘承祐,让他于军旅之间,多加谨慎,切莫肆意妄为。
作为北平王刘知远的儿子,刘承祐身上自然挂着官职,此前署节院使、检校尚书右仆射。
节院使虽掌旌节仪制之重,却已无唐时的地位,尚书仆射名头虽然响亮,早就成为安置勋贵的虚职。
刘承祐自是不甘于此,在大哥刘承训早早地入职霸府,协理军政的情况下,去年暮秋,刘承祐自请入军职。
面对刘承祐所请,刘知远虽然感到意外,但考虑过后,或许是抱着历练二子的心理,竟然答应了。
于是,刘承祐一下子成为了北京龙栖军都指挥使,典一军之事。
辞别李氏,兄弟俩联袂而往王府正堂。
不出意外地,刘承祐表情又严肃起来了。
余光不住地瞥向那张沉默脸,道路间只有二人的步伐声,没一会儿,刘承训有点绷不住了,儒雅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尴尬,主动找话道:“二郎,听闻军中骄兵难治,颇不服你,屡与你难堪。
有什么困难,可告知大哥,我向父亲替你说项”
闻言,刘承祐斜了兄长一眼,旋即扭头平视前方,语气似乎柔和了些,不过依旧表现得淡淡然的:“这倒不劳兄长多虑,军中悍士,我自驯之。
唔,多谢兄长美意。
有赖于兄长者,军需之用,粮饷之馈”
“你且放心!
必不短你!”
刘承训一挥手,颇为大气地说道。
行进间,刘承训叹了口气,开始在刘承祐耳边念叨着:“军旅艰辛,煞气盈宵,以你这养尊处优的身体,哪里能受得了那等苦楚,徒惹母亲心疼。
要不还是上言父亲,回王府谋一差遣?”
听刘承训这么一说,刘承祐冷面上掠过少许微妙的变化,偏过脑袋观察着刘承训的表情,但见其目露关怀而神色自然。
眼睛稍稍眯了下,刘承祐轻声答道:“父亲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然挺剑执戈,浴血沙场。
披荆斩棘,历经艰险,方有今日。
比起父亲创业之艰辛,军中那点苦楚,又算得了什么?”
闻言讶异地看了看刘承祐,刘承训眉毛扬了扬,轻吁一口气,感慨道:“二郎,确是长大了。
反倒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好逸恶难了。
罢了,不提此事了。”
在刘承训感叹着的同时,刘承祐则悄然审量着刘承训,但并不能从刘承祐脸上看出什么异常,恰如言随于心,有感而发。
收回目光,刘承祐心中暗思,就他的观察,这个大哥并不像是个有心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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