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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游上岸,浑身湿透,同众野兽相对站着,‘辉伊文’山的深处,传来隐约的哀嚎。
水从她身上的滴落,她勉力忍住悲痛,野兽们不曾攻击,她们望着,像心心相惜,梦中光景。
“……我要过去。”
她轻声说:“我必须去,请你们理解我,我的朋友。”
而,忠实于它们的名字,野兽们在这个褪去了兽性的瞬间,像纯洁而智慧的羊羔,无言地思索,考量,劝说着。
她很坚定。
她挺直柔软的腰身,显出如神的忧愁慈悲,于是它们颔首答应了。
食肉的牙在这么短暂的瞬间跌落,骄傲的躯体谦卑地俯拜着,为她让开道路。
“……再见。”
她悲伤而沉重地说道,从它们身边走过,道别——而剎那时间就开始流动,那友善,那克制,那庄严,跌落回她们如今有的,唯一的世界中。
她扶着树干,听见风中的哭声……听见野兽嘶吼,撕扯……那奇迹的时间太短……
“……兰。”
她的嘴唇颤抖。
穿过层林,她找着他——是了。
她为了天下共乐的世俗庄严而来,她为了人人和美,野兽生明的盛景而来——并且她能,但最终,如果不是为了那微不足道的原因,她不会在这里。
许多奇迹都是短暂的,但如果你问一个漫长的奇迹?
一千年,两千年……永远。
“兰。”
她跌跌撞撞地向上走,辨认出风中的哭声;她的腿出血,无处不痛,但她越攀越快,不得不如此。
他爱她。
这句子是不是听起来很短小,很软弱?如果人说:她也爱他。
这也不比之前更有力。
但她来了,带着所有的可能,都是因那唯一一个展示过的奇迹——而她永远也无法说清,她究竟有多爱他……像是那稀少的机会,像是那黑暗的山林……
“……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她喃喃道,两人接吻,那声音显模糊——她们过的,显然,是一种夫妻生活,无论那头衔和解释是什么样的,无论后来人对妻子和丈夫这些词语生出了怎样的仇怨。
她们做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对彼此既有精神上的喜爱,又有□□上欲望时会做的事,并且只要能共处,那并不是不频繁。
其中的细节倒是司空见惯,无处不相同的——那怀疑冰冷刺痛的周身都是幻觉的热情欢乐,白日不闻的低沉呢喃,肢体纠缠,重量交迭,在一次又一次的确认中越发深沉,如海如湖的迷幻。
他们说些平日只在言语幽暗中的沉默的事,唤起对现实的怀疑——这高鸣不见底的欢乐可是真实,就在阵阵喟叹中压在这惨淡世界的上方,像那床榻中存在一个异界的天国或地狱。
她们都有时好奇为何那潮水交融的感触还未结束,又心照不宣地共坠其中。
抛弃了慈爱的庄严,丢下了言语的制约,所以当她躺在枕上,低声说:“死亡。”
时,他恍惚以为她在形容这□□交合时出魂的感觉——他如此感觉,但害怕被命运知晓,故吻着她汗湿的额头,同样劝她也这样掩耳盗铃:“别说这样的话……”
她觉得痒;她觉得阳光带藤蔓攀在她额上,捧着他的脸颊,轻声,沙哑地笑着:“怎么了?我说我爱你。”
她抬起手臂,甜蜜,而没有欲望地咬着他的唇瓣:“你让我好快乐,像所有悲伤都离去了,如此真实……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已经不在这儿了。
我会到死亡那儿去。”
她们互相抱着,她笑他:“怎么哭啦……”
但她自己也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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