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雪天感激地脱口而出,突然鼓起勇气,提着鲤鱼灯小跑着跟上他。
对方停住脚步,问:“还有事?”
“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下,南是哪边?”
“……”
那人走在前面,雪天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雪天心口突然怦怦直跳……爱情的火花,都是在某一个时刻,在不确定中突然爆发的,就像在灵魂的黑夜中行走,突然看见火光,你不知道它何时会燃起。
当它真正燃起时,你却有更多的忐忑和不确定。
当一切确定,一切尽在掌控,一切稳有把握,就只有石头,不会似火焰那么虚无缥缈又滚烫。
他是什么人?
能来凤池,必然是青年官员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他是新晋的翰林学士?
这些她都不敢问。
很快,就能远远望见芙蓉楼与花灯池了,雪天从没有觉得,宫中的路这么短过。
那人朝她点了点头,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雪天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发现地上有一块绢帕,是从他身上不小心掉下来的。
人已经走远了,雪天将绢帕捡起来,上面画了一枝桃花,灼灼颜色燃痛人眼。
月影碎在池塘,把雪天心中小小的疑问也打碎成无解的谜题,再化成涟漪一圈圈扩散在心头。
后来,雪天在宫中见过许多的官员,却没有穿着青色常服的青年。
那晚的池水,回廊与月光,总在梦中出现。
雪天梦到他将鲤鱼灯交到自己手上,说:“灯还能用。”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那一瞬……微微的惘然与心痛,仿佛浓雾里盛开的红梅,风雪也无法淹没,直要融入这痴妄红尘。
镜花水月的错觉,如同一生一世。
再后来,雪天听到池水中传来清晰而温和的声音:“江山社稷,百姓安乐,臣不敢赌万一。”
再后来,听到他虚弱而肯定说:“少年热血可贵,我必以命相赴。”
她明白自己的心意痴妄,知道那月下青衫只是过往。
可眼眶却有热意涌动,呼应着那最初的声音,梦中的模样。
七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雪天在心中拼命地喊,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灯烛拼命地燃烧,烛火如希望忽明忽灭。
到了下半夜,那凶险的高热终于渐渐退了下去。
御医们惊喜地写了方子让人去熬药,府中一片喜极而泣。
始终站在床边的雪天凝视着那人,他的双唇仿佛覆着一层薄霜,苍白而冰凉,闯过了生死关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突然俯身轻轻吻上了他的唇,要给那冰凉的唇瓣渡上温度。
这是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感觉得到,她是透明的,就让她放肆这一次。
她吻了上去,却只吻到滚烫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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