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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脂粉香透鼻而来。
他挣动一下,阮广兴斜眼打量搂抱的两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不料紫衣女子忽然被推了个墩儿,一脸错愕地撑着手。
小六儿擦擦脸,那里印了道红红的印子,他脸黑得赛锅底:“不要!”
话毕,转身就跑,人去看时,只剩了一道烟儿。
院子里的长工们纷纷议论起来,听说老爷要处置十太太,方才那几下鞭子响得好听,怎么不声不响就要放过她了呢?这还不算,他小六儿算啥?没毛童子鸡一个,女人张开腿就把他吓死了。
凭白落一个大便宜,看把他晕的!
一个年富力壮的汉子,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老爷不需气恼,小六儿没福,我周大也没娶亲。”
旁人都嘘他,一个问:“金水河上的青姑娘呢?”
又一个说:“霓羽姐呢?”
阮兴广将紫衣女子推出门外,贴着她的鼻子尖砰得合上门:“他就是把你打死了,你也好好跟着他!”
围观的人都老大没趣,这紫衣女子叫锦画,是老爷新抬进来的十姨太,闻说做闺女时就不大干净了,一直嫁不出去。
进了阮府,不甘寂寞,又和轿夫勾搭起来。
老爷昏聩糊涂,由着院子里的夫人们瞎闹,闻着有一次巡防在外,这起人就敢公然接了相好进来住,府里上上下下都瞒着他一人。
这回接到圣旨,急来勤王,被子底一摸,多出一双人的脚,可不就事发了。
小六儿往前走一步,她就在后头哭哭啼啼地跟一步,弄来好多人围着看。
京里闲话最多,有的说是小六儿吊膀子没给钱,有的说小六儿轧了老爷的姘头。
气得他回头大吼:“别跟着我!”
锦画一怔,拖着两条伤腿,满脸不知所措,神气竟有几分可怜。
小六儿转身待走,忽然一跺脚,扯住她的腰带,带着飞跑了一截。
到一个榆荫底下,他才道:“你能不能自己走?”
锦画扶着树干,微微气喘,一揩淋漓香汗,袖子上印了白白的铅粉。
她露出的眼角显出点黄暗老态,看着很憔悴:“这天街都是老爷的,你让我上哪儿去?”
瞧出他有点松动了,步子一晃,亲亲热热地挽住了他的臂弯:“再说,老爷若知我不在你家,说不定就将我打死了。”
小六儿身子泥鳅似的一滑,从她臂膀中滑出去,坑坑巴巴道:“你……你别动不动就挨过来!”
锦画有些错愕,心下泛起委屈。
苏游击家的独生女,谁不知是个天姿国色的美人,怎么他倒觑成了屋檐外的干腊肠?
她一路跟着,小六儿好像背上插了十六把刀,脖子生硬地一扭,推开门道:“到了。”
早有人报给瞎奶奶,她倒是高兴的。
家里什么样她清楚,若非老爷开恩,凭他那钱到手漏得比水还快的脾气,一世也娶不起媳妇。
锦画倒是入乡随俗,很快扮起了良家妇女,按住瞎奶奶的膝盖骨就拜:“婆婆在上,受新媳一拜。”
瞎奶奶虽看不见,但也听说是好个模样的,欢欢喜喜拉起来道:“你婆婆过去了,我是他奶奶哟。”
锦画立即改口,嘴儿抹蜜似的甜,一会儿就把瞎奶奶哄得送了她两匹布。
小六儿站在当地,就跟拴着的牲口相似,哭笑不得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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