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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开始下起雨来,围观的人群也散去了。
老爸的身体已经冰凉冰凉,身后的警察告诉我,人已经死去三个多钟头,我也不听,只是倒在地上,痴痴傻傻抱着逐渐僵冷的尸体不肯松手。
记得小时候,他还在运输队里跑长途,三四个月半年才回一次家。
每次离家前,我也是这样死命抱住他不放手。
他回厨房煮一碗龙须面,将面条一根一根卷在筷子上转移我的注意力,我看得新奇,也就松了手。
等掉转头,人已经走了。
每一次,他都走得这样不知不觉。
我仿佛回到二十年前,不惑地看着幼小的自己,早知日后这般伤痛,又何必不肯松手?
只觉得心中无限凄苦,曾经黑暗困苦的岁月历历在目,却怎么也望不到头。
生命源头已离我而去,胸前像被撬开一个大洞,五脏六腑都掉了出来,血淋淋落了一地。
我并不怕死,只是害怕承受这摧肝裂胆之痛。
生活生活,无非是生下来活下去,你把我生下来,却要我怎么再活下去……
最后,吴盛连父子俩赶过来。
吴永日使劲扳我的手,无奈我抓得紧,怎么也扳不开。
医生替我打了一针,我这才颓然放手,眼睁睁地望着尸体被搬上灵车,运走了。
后面发生的一切,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朦胧间,只感觉有人把我扶上车,将我带到一间屋子里,有人问了我几个问题,便送我回到家里。
景姗陪妈妈过来,我不吃不喝,躺在床上背着她们一声不吭。
我不是故意不理她们,我只是不想说话。
我的爸爸死了。
在大街上,被人割断喉管,挣扎痛苦死去的。
我亲眼看着他死去,却无能为力。
第三天,唐川找上门来,我听见妈妈问他是谁,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景姗说道:“是阿花的朋友。”
“利先生人在尼斯,订了中午的机票,明天就能回来。”
唐川一板一眼对我说道。
我奇怪地问:“利先生是谁?”
唐川一下呆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景姗在一旁打圆场:“唐管事,你先回去吧,她精神不太好。”
我辩解道:“你们都以为我有事?我没事,我还要把杀人凶手找出来!”
房间里静默一片,过了很久,妈妈才开了口:“姗姗,你先送唐先生出去。”
我气急败坏:“你们大概都以为我疯了?我告诉你,我没事,我没事!”
妈妈只在一旁不断流眼泪:“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不耐烦地说道:“你来做什么呢?你都扔下我们父女俩这么多年了,现在人死了才来,这是做什么呢?”
“我……我……”
她抹着眼泪,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算了。”
我摆摆手,重新到床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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