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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视线放平,在大堂里逐一揽过,开始留意起这群平时并不在意的客人来,却没有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会是谁呢?
她不断地猜测着,终究毫无结果,最后不得不自嘲,也许是因为昨晚上刚好“栽”
在这首曲子上了,以至于今天如此敏感。
演奏前,还是又少许犹豫,关于那三个“错音”
,然而,当她灵巧的手指跳跃在琴键间时,就已经明白自己独一无二的选择——师傅是对的,音乐唯有顺应心灵的感召,才会有真正感动自己和别人的力量。
依然不死心,当如水的乐曲在不大的空间蔓延思意时,海棠的目光若有似无地随之漂浮倘佯……琴声蓦地戛然而止,仍是外行也能听出这并非正常的收尾,几双好奇的眼睛闲散的追寻而来,站在柜台边的组长也神情紧张地瞪向海棠,犹豫是否要过去询问一番,琴师偶尔忘谱的事也不是没有,但从来没有在海棠身上发生过,她一向是最令人满意和放心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所幸,停顿的时间没有超出听众内心的警戒线,前后大约也就七八秒的时间,乐曲再度响起,仿佛是一段文章,在经历了一个需要特别重视的惊叹后,继续深情并茂地演绎了下去。
危机解除于无形间,族长等人均暗暗松了一口气,很快,没有人再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琴声依然完美地持续,仿佛与停顿前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海棠明白,这之前与之后有着怎样的千差万别。
或许,另一个也明白——那个斜靠在对面角落,半仰起头,目不转睛盯视着海棠的罗俊。
三个小时的演奏完毕后,海棠第一次有精疲力竭之感,组长照例会过来拍拍她的背,夸一句,“今天很不错。”
接着让她去员工间里用餐,海棠摇头推辞了,她很累,想尽快回去休息。
这小半天,她的心思太忙乱了,既要弹奏,还要时不时去关注不远处的罗俊,同时在心里作着种种毫无新意的猜测,诸如他为什么来这里?这首曲子是他点的吗……越想心里越慌乱,还没等理出个头绪来,不过一眨眼,一转神的功夫,罗俊已经在视野里消失了。
海棠别提有多沮丧了,甚至还感到了一丝愤懑——他的出现总能带给她无限遐想,每一次却无不以失望告终。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她极不舒服,又无可奈何。
从咖啡馆里出来,太阳几乎看不到了,天气一直不太明朗,黄昏的春风拂上面来还是夹带了丝丝寒意,海棠不由得紧了紧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风衣。
走过街角,一个人影不期然地拦在海棠面前,迫使她讶然驻足,没有任何悬念的,果然是罗俊。
“去哪儿?我送你。”
他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居然也有很温暖的感觉,高大的身躯与海棠的瘦小则行程鲜明对比。
海棠怔怔地望着他,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按她以往的性子,一定会很干脆地回绝,可是口一开,说出来的话竟与思绪阴差阳错,“我回家。”
心头竟然浮起一层淡淡的欣喜,完全不似她自己。
就这样上了他的车。
乍一钻入车厢,海棠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很香草药的清香,母亲因为腰肌劳损,曾经吃过很长一阵子煎药。
她迅速地打量了一下车内,果然看见后座上放了一大包扎好的东西,出于礼貌,她没有贸然发问。
看着他熟练地关门,点火,海棠依旧有现实与梦境无法融合的迟滞感,“你怎么会来这儿?”
罗俊扭头看她一眼,眼神依旧柔和,“来喝咖啡,不是你介绍过的?”
细密的喜悦笼罩住海棠的周身,她莞尔,“味道怎么样?”
“嗯。”
他很正经地点了点头,“的确……很像泥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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