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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醒言翻过马路牙子旁的护栏,不得不回头了:“你是来劝我回去的?”
对方神色自如地编造着荒谬借口:“不是。
明早公司派车接我回去开会,我是来等车的。”
程醒言忍不住笑了:“为了等车,你三百万年前就开始忙着进化了吧。”
两人坐在公路护栏上等车,长夜无聊,小狗已经瑟缩在他胸口前睡了。
程醒言细看发觉它毛发是柔顺的淡金色,如果能好好养养,没准会成为一条好看的小狗,如今实在消瘦得厉害。
从后来领养人反馈的照片看,他的猜想也没有错。
公路四周是漆黑的荒原,风从很远的地平线那边刮来,最后将太阳也刮起来了。
程醒言不打算回剧组工作了。
本来他就在为月底的毕业典礼请假犯愁,谁敢请假那导演就跟有人把头伸他家米缸里啄米了似的,铁定甩脸色。
这下倒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毕业典礼那天,程醒言遵照导员安排签了份假就业合同,午后三点准时上草坪拍毕业照。
拍摄时扔起来的学位帽由风刮跑了,其中几只飞窜到足球场周围,辨别不清原先的主人。
程醒言正打算随便捡一个凑数,有人先一步帮他重新戴上了学位帽。
对方如同逗小动物似的掂量掂量他的手:“恭喜毕业,程醒言。
如果能顺利熬过实习期,你离退休就只剩四十多年了。”
程醒言说:“褚晏清,你大老远跑过来,不会就是想和我说这个吧?”
“当然不是。”
褚晏清说,“我之前说要给你定拍摄计划。
但有生产工具才能有生产力,你的设备太旧,所以先换上这只新的,再重新开始吧。”
程醒言头一次见人以这种由头送礼物。
但他同样不想听这个,没有接过来。
07.褚晏清从不和谁建立真实的亲密关系,圈内两两三三的所谓“前任”
,也大多是为了短暂的利益交换。
扪心自问还是因为他那治不好又死不了的旧疾,他光是自己定期检查就觉得够厌烦的,想必也没有其他人受得了他,要认真交往的失败风险过高了。
而他恰好比任何人都要更担忧失败。
刚认识程醒言那会他下注也还算谨慎,是渐渐玩脱了才开始不计后果地豪赌,导致将所有的注都押在同一个人身上。
比如他原以为程醒言喜欢捣鼓相机,而礼物竟没派上用场,对方甚至看起来更恼火了。
按理说输过一场后他就该及时止损,但他偏偏选择了继续下注。
据褚晏清的了解,程醒言跟大学同学之间的交情还赶不上跟西门烤冷面摊老板,但毕业季约饭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那天对方班上几个男生约了一块烧烤,晚六点在西门集合,程醒言则先回宿舍换学位服。
褚晏清如同孤魂野鬼般游荡在宿舍楼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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