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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死后去过他生前的居所,和楚兰灯不同,他并非一位杰出的小提琴家,那个房子空荡荡的,卧室里摆放了一张单人照。”
江莼回忆起旧友的模样,那人姓曲,名相思,患有精神疾病,只是起初江莼并不知晓这一切,他是在警方和邻居的口中拼凑出了曲相思的一生,而他之所以会选中邢望,便是因为那人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里,他抱着小提琴,面容憔悴,目光却透亮干净,我该如何形容那种视觉震撼,那是一种平静却给我的心灵猛敲了一记的震撼,明明当时很安静,到处都很安静,我却仿佛听见了清晰无比的乐声,当即就想落下泪来。”
江莼兀自说着,嗓音明显不太沉稳。
“这很可贵。”
到了最后,邢望终于开口,“这或者是他留给你的礼物,因为你听懂了他的音乐。”
江莼露出了真实的笑意:“所以我才写出了《我与他》,我想在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上,留下他的痕迹。”
邢望今天带了琴,楚兰灯在电影中演奏的那首曲子他早就编好了,这段时间却迟迟没有拍摄到相关剧情,只因他一直觉得曲子打磨得不够完美,眼下已经在角色中沉浸了多日,倒是给了他不少启发。
楚兰灯的童年回忆并不美好——最开始,他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家里奉行精英教育,父母严苛而吝啬于谈论爱意,后来家族树倒猢狲散,他成了无人问津的孤儿,被送进了福利院。
那个时候楚兰灯还不知道,骄傲在福利院里是多么一文不值的东西,长相白净骨子里却胆小怯懦的小孩儿只能靠骄傲来作势,久而久之,被孤立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幸好他遇到了温暖而柔软的双手。
他已经不记得那人的名字了,甚至记不清那人是男生还是女生。
好像是男孩子,毕竟能抗过院长的毒打,还帮他教训过往他饭盒里扔沙砾的坏家伙们,能在和他们打架之后兴高采烈地捧着胜利回来,但又好像是女孩子,因为私底下总是安静地眺望远方,而且长相太过漂亮——仅仅因为漂亮,就吸引到了肮脏的注视,被怪物们所垂涎。
福利院里的小孩儿们断断续续都安排到了好去处,院长人脉了得——楚兰灯是知道人脉这个词的,他从过往父母的交谈中听说过。
时常有非富即贵的人走进福利院,楚兰灯也时常翘首盼望,假想着其中有他重生归来的父母来带他回家,可是后来,在小伙伴的温暖下,他又觉得,福利院里也没有什么不好——除了偶尔被死老鼠吓唬,被院长拿衣架抽打,被院长口中的人脉们抚摸过脸颊和胸脯。
或许厄运到来时早就有了预兆,又或者厄运本就是个贪婪而懒惰的猎人,企图用一个连环的圈套,刈割完猎物的整个人生。
“阿瑾,明天碰到姓楚的那家人就跟他们走吧,他们会对你好的。”
“他还小,我替他去!”
“阿瑾——快跑!
不要回头!”
“阿瑾,不要看……”
“阿瑾,忘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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