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厝意识到这点时,无量峰弟子已经叹着气递给了他一块手帕了:“沈师兄,若不嫌弃,暂且一用。”
话至此,沈厝便接过:“我算不得你师兄的。”
小弟子收回递手帕的手:“我晚你与谢师兄一年入门,同修法阵,天赋尚可,峰中杂事我多少也会帮一把手。”
沈厝和谢无声过去那点事,此刻好像变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就连提起,都是言语中的隐喻
无量峰弟子的态度,代表了谢无声的态度。
那只被好心递过来的手帕,握在沈厝手中,没沾一点脏污,他抬起一点的头又几不可查的垂落了下去。
小师弟没察觉也不在意:“谢师兄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我初入门时总是不服,觉得此人曾还有三分心思在修剑之道上,怎么可能在法阵之上用尽全力。”
小师弟很坦然:“我嫉妒他,于是我便观察他。”
“谢师兄日日是早课第一人到,晚是最后一人走,修为精进到一定地步便可以以打坐代替入睡,可这并不能彻底替代休息,我们本就是凡胎肉体,自是需要放松。
可我从未见过谢师兄于榻上有过两个时辰。”
“修仙者与常人不同,平常事物也很难在身上留下痕迹。”
他说着便伸出手放至沈厝眼前:“我手可有不同?”
那双手是实实在在的男子手指,指节粗大,却又细腻洁白如女子柔胰。
宗门上下的人皆是这样一双手,他们不用人间劳作,食天地灵气之物,自也不会有杂志,就连沈厝也是如此,于是他摇摇头:“并无不同。”
小师弟收回他的手:“可谢师兄的指腹却有厚厚的一层茧,那是拿着毛笔写阵法磨出来的,我们甚至不知他要执笔几个时辰,执笔多久才能磨出如此之厚的茧子。”
沈厝下意识反驳:“没有的。”
小师弟闻声停止,沈厝认真回忆过,他每次牵过谢无声的手,还有那双手在他身上抚过的触感:“我记得,他手上没有茧子。”
小师弟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谢师兄在无量峰有个怪癖,他修习也好,闭关也好,总是在月末之时会有人看到他用刀剜去指腹厚茧,这点伤用药之后连疤都不会留下,只是每次都要尝一次剜肉之刑而已。”
“有好事者问过,他说这样不会影响画法阵的手感。”
小师弟看着沈厝面白却红肿的眼睛,有些话不忍却不得不一吐为快:“谢师兄的心思彻底从剑修转到阵修之后,他的修习更是一日千里,可他的心思却总不能完全放到大道之上,时不时便要出关下山一趟,有时是因为有一株草药的消息,有时是因为去抓灵兽,甚至还有任何借口都没有,强行出关的时候。”
一桩桩,一件件,道出听来都是因为他心有牵绊。
沈厝的眼泪僵在眼眶中,再也落不下半分。
小师弟那声轻若浮尘的叹息做了谈话末声:“修道独身,大道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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