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说的Tears指的是杂志上的照片,却还是笑着说:“我不是个眼泪很值钱的人,别的没有,Tears倒现成有很多。”
有人被她的玩笑话逗乐了,可能只有他知道,这玩笑背后藏着什么。
他们在巴黎最初的几个礼拜,住的是一个酒店套房,两间卧室紧挨在一起。
她有时候会哭,总是在夜里,甚至做梦的时候。
半梦半醒之间,他总是能听到她抽泣的声音。
他知道这些眼泪都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没办法让她夜里不哭,只能用工作把她的白天填满,让她无暇去想,更快地忘记。
十一月,风逐渐变得冰冷,让人完全记不起夏天的温度。
杰雯很久都没再哭过了,他以为她终于忘记了。
他带她去枫丹白露,那是最纯正的秋天,天空又高又蓝,砂石路两边高大的阔叶乔木落下暗黄色的枯叶,在地上慢慢堆积,逐渐变干,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
她笑着跑起来,直到透不过气,才在草地上坐下来,拿下围巾,交到他手上,贴着皮肤的那一面还带着身体的余温。
他在她面前跪下,伸出右手抚过她的脸颊,靠近她,轻吻她的嘴唇,她一开始没有拒绝,但很快就推开他。
他没有退让,看着她说:“我不会离开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早就很清楚了,是不是?有一天,我们甚至会成为朋友,一起去旅行,谈论人生经历,过去的,以及将来的,但你应该学会分享和回应,而不是让我永远等下去,别让我永远乞求下去,请别让我永远求你……”
她怔怔地沉默了很久,轻声回答:“对不起,我做不到。”
她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起身走了。
那天之后,杰雯很快就搬去了模特公寓,跟几个根本不认识的东欧女孩子同住。
Eli不知道她是不是还会在夜里哭泣,至少她的每一个白天都是满满的,光艳照人。
他强追自己不要去找她,但她的工作都是他安排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知道她在哪里。
至于日程表上那些少有的空白时间,她在哪里,在做什么,总是他不能释怀的心病,他做出心平气和的样子,坐下来跟她慢慢地算,两点钟离开摄影棚,公寓离那里不过六站路地铁,五点钟还没回去,这溜走的时间去了哪里?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逻辑让这越来越像是一种软禁。
但不管他怎么对她,杰雯都默不做声。
就这样直到次年的四月,Eli安排杰雯去拉波勒的海滨拍一组广告照片,出发的前一天,她失踪了。
Eli几乎立刻就报了警,但因为不到四十八小时,警方没有立案。
之后的一天一夜,他什么事都干不成,到处找她,却始终没有结果。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有人打电话告诉他,杰雯已经在拉波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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