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服对我下的蛊是下在酒杯上的,她每日来,早已留意哪些杯盘碗筷是属于我之物。
酒是催服的药,蛊一碰到酒精,就会加快异变。
可是,可是她不知道我对蛊早已免疫,无论她种的什么蛊,进入我身体里就会被化去,短时间内蛊毒则就浮于表皮之上,所以她那一抓,指甲抓破我的肩膀,却被她自己的蛊毒给反噬了。
这世道太过不公,我对任何人都可存善念,可是对楚服我只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楚服五指抠进他左肩之内,留下几个血窟窿,刚刚用剑削去楚服的也正好是楚服。
我张了张嘴,话没出来就又被他抢声了去:“你是不是又想问为何我会对蛊毒免疫?告诉你,全都告诉你。
因为我以身养蛊长达五年,那些蛊毒早已融化在我血液里!”
我再忍不住上前将他拥抱,手指紧紧拽着他的一片,大声说:“子渊你别再说了,我不去追根问底了。
我信你,一直都信你,只要你说的我全都信。
去找她是因为你这几天每日睡得太久了,又全身发寒,以为是中了她的蛊没好。”
再没有人能让我如此心疼了,他在扬声而诉这些过往时眼睛发红,可却空洞地让人发慌。
之后就一动不动,时光似乎在他身上风化了,许久许久,极怅然的表情,开口轻轻问:“你真的信我?”
毫不犹豫地猛力点头,从未不信,即便有过迟疑,我都一直信他。
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眼神里的空洞也渐渐被温色代替。
叹息从他口中溢出,垂了眸,语气释然:“无悔,是我太过激动了。”
他拉我又坐在了田埂上,将我揽在身前,细诉传进耳内:“你可能以为我身上的蛊是楚服下的吧,其实不是。
那年姨娘为保我,几乎日夜将我藏匿床板底下,使我不见天日,只在深夜无人时才放我出来,给我用食。
后来,她被楚服当成了人蛊,我在床板底下听着上面翻滚与呻吟,觉着自己的神经也被带进了那痛苦折磨里,感同身受的痛。
再后来,姨娘就几乎疯了,我亲眼看到她用刀生生将在自己血脉里游走的蛊虫给剜出来,也看到那些虫子因为挑不干净而再次钻入身体里。”
说到这他沉沉的笑,夹着压抑的痛,“你一定想不到一个五岁的孩子会在可怜的女人痛苦的哀求声中拿起刀,姨娘是求了结生命,但我做不到,刀挥向的是那些恶心的蛊虫。
姨娘取不出够不到的位置,我来帮她取,无所谓天赋,只在于下不下得去手。”
有些不敢去想那样的场景,蛊虫我只见过那天搁在小几盘上的黑虫,光是想它曾在我脑袋里钻就觉恶心,若是有很多条在身体血脉里爬游、噬咬,我打了个激灵灵的冷颤,感觉浑身都毛骨悚然。
而宋钰,亲眼历证自己最亲的人承受这般痛苦,他与同痛之外,还得持刀去剜,那年,他只不过五岁。
我知道他还没说完,所以忍着心头的痛继续保持沉默听下去。
“世间万事万物,都遵循适者生存、优胜劣汰的规律,就连那巫蛊也一样。
时间久了,就会发现有些蛊虫是弱小的,一被挑出就立即死亡,而有些蛊虫却很顽固,甚至刁钻而狡猾,当刀一划开皮肤就会快速游走逃跑。
姨娘猜这些可能是吞噬了其它较弱的,因为它们的体积在变大,同时疼痛也加倍,有很多次她都疼晕过去了。
有时候可能真是天注定吧,偶然的机会让我发现那些变异的蛊会受新鲜血液的吸引。”
受新鲜血液的吸引?我原本不太明白,但在看到他撩起袖子露出一道极浅的疤后顿然而悟,终于明白为何他身上会有十多条蛊虫,却又不算是楚服亲自下的原因了。
原来,他将他姨娘身上那些变异的蛊用这种方式引到了自己身上!
可是,他那么小,是怎么熬过去的那蛊毒之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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