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海是灰色的,雾霭绵绵,潮湿的风刮过,玻璃都染上水汽。
“礁”
会所极简现代风,乳色沙发金属支架,零星点缀的家具,都是抽象艺术品。
沈悬尽地主之谊,来的早,依窗看海。
偌大房间,只有阿坤远远站在门口。
聒噪的灰背鸥掠过窗外,粉色脚蹼藏在白毛下,它们刚刚迁徙来,成群结队,趾高气昂巡视领地。
沈悬的眼神追着它们,远入雾霭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先生,客人到了。”
阿坤食指摁住耳机,接到消息第一时间汇报。
沈悬整了整袖口,他今天穿了套戗驳领西装,枪铁灰,低调深沉,像旧时伦敦街头呛人的毒雾。
他大大方方坐在沙发里,翘着腿,大门打开的时候,来人只会看见他从容的起身。
这里是他的地盘,不会有人不知死活,暗中监视或者拍摄,逐帧分析他的举动和情绪。
就像野兽,盘踞在温暖舒适的巢穴,沈悬抬手侧头,看了眼表。
分针盖住十二点的位置,仅剩秒针还在“嚓嚓”
地跑着,飞速接近……
油润的电子轴大门,敞开时悄无声息。
室内回荡着阿坤不高不低的声音:“蒋老先生,您请。”
蒋泰一只脚迈入门内,沈悬将将起身,秒针与分针错身而过,时间到了。
混到他们这个份上的人,多少都有点臭毛病,该端着的时候,比谁都端着,甚至端得心心相惜。
“蒋老先生,久仰。”
沈悬点头行礼,对方年龄能做他爷爷,事情先放两边,礼貌还是得有。
相比沈悬的正式,蒋泰就显得随意多了。
他穿着件中山领夹克衫,这么大岁数腰背硬朗,只是脖子略有前倾,背着手,步履稳健。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很好分辨,律师和助理。
蒋泰原本也是高个头,奈何岁月不饶人,有点抽巴。
他用力抬起眼皮,与沈悬平视:“沈悬,果然一表人才。”
两人例行商业互吹,款款落座。
今天会所全是沈家的人,蒋泰进来犹如入瓮老鳖,沈悬想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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