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平时敢贫嘴,但真到沈裕动真格时,他也不会多言,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
这日之后,容锦便没再见过商陆,倒是苏婆婆偶尔会过来坐坐。
她算着时间,赶在清明前抄完了一册佛经,原本是想要请商陆帮忙送到京中的荐福寺,但眼下也只能托给苏婆婆了。
这佛经抄得规整,足见用心,苏婆婆大略翻看了后,颔首应了下来。
依着旧俗,清明这日大都要出门踏青,为先祖扫墓。
容锦有自知之明,压根没提出门的事,将没用完的纸墨妥帖收拾好,一并交还。
“府中不缺这点东西,你只管留着,若是有旁的想要的,不必见外,尽管开口。”
苏婆婆的态度比上回恳切许多,容锦想了想,含笑道:“这里并不缺什么,只是整日闲着……我针线活尚可,婆婆可否予我些料子、丝线,做些香囊什么的小玩意,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她提的要求从不会过分,苏婆婆不加犹豫应了下来,当日就叫人不少布料到细柳院,各色丝线中甚至还有一卷金线。
只是除却这些,还顺道捎了句话,说是公子传她去一趟。
容锦难免意外,但也不敢耽搁,理了理衣衫便往听竹轩去了。
先前沈裕养病时,容锦来过听竹轩,但还是头回进沈裕的书房。
容锦进门时大略扫了一眼,发现此处虽打扫得纤尘不染,却并没多少陈设装饰,就算不与富丽堂皇的黎王府相比,以沈裕如今的地位,也显得简朴了些。
她没敢细看,站定后垂首行了一礼。
沈裕看完了手头那页书,这才抬眼看向她:“我记得你那日说,自己擅长仿人字迹?”
容锦眼皮一跳,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但那日她确实说过,无从抵赖,只能点头承认。
“过来。”
容锦闭了闭眼,小步挪了过去。
她见沈裕似是要铺纸写字,书房之中又再没旁人伺候,只能自觉研墨。
沈裕提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瓷。”
容锦仍旧用了这个化名,随后便见着沈裕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先前看她抄经时,商陆曾说沈裕写得一手好字,容锦眼下算是见识了,笔墨横姿,清逸之中自有筋骨。
她正看得入神,却听沈裕又道:“你来试试。”
容锦茫然抬头,对上沈裕那平静的目光后,意识到沈裕是让自己试着仿他的字迹。
她不清楚沈裕是想要考验自己,还是另有打算,但别无选择,只能听从。
竹节笔杆上似乎还残存着沈裕留下的热度,容锦扶了扶手腕,先试着写了一遍,随后盯着纸上那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又重新写了一遍。
与最初相比,确实像了不少,但并不足以假乱真。
落在懂行的人眼里,勉强能算是形似,但神不似,字的筋骨差了许多。
但不过这么会儿的功夫,能写成这样已是不易,她说自己在此道上有些小聪明,这话确实不假。
沈裕的目光从纸上移到了容锦身上,从那张清秀的脸上看出些紧张。
她浓妆艳抹时看起来妩媚动人,那夜在催|情酒的推波助澜下,更是风情外露。
可洗尽铅华后,哪怕竭力装作镇定的模样,却仿佛还是带着些青涩。
“拿去看,”
沈裕从方才看得那本书中取了封夹带的信,递给容锦,“仿其中的字迹,越像越好。”
如果说方才还能说是考验,现在叫她刻意去学旁人的字迹,就显然是另有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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