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我大部分时间处于“无政府状态”
,小部分时间处于父亲的拳脚和母亲的温柔的双重笼罩之下。
空军大院的东门,也称后门,隔一条小马路,是新华社宿舍的后门。
这条小马路北临长安街,南通铁道,不通公交车,罕有车辆,十分安静。
马路以西是空军大院的绿化带,马路以东归新华社大院。
两个大院展开绿化大赛,因此马路两边绿地郁郁葱葱,杨树高大挺拔,成为学生们的乐土。
这附近唯一的一所小学和中学成了两个大院的子弟学校,空军子女和新华社子女各半。
由此,各校各班也相应分成两大派系,矛盾不休,恶战不止。
这争斗特指男生间的,那些女生倒是相处得其乐融融,不问出身。
海与日出.印象by 于睫
我14岁读初二那年成为我们班空军派的头儿。
这主要是因为我能打,而且和新华社派的头儿于瞳动过几次手,不分胜负。
其实我们空军的小孩儿打起架来都不含糊,军人家庭的孩子都是被家长打大的。
常挨打的人在挨打的实践中也总结了打人的经验,动起手来自然比新华社那帮知识分子家的小孩儿狠毒。
我在这帮空军大院的孩子中最能打,得益于打我最狠的父亲。
记得四岁那年我奶奶去世,我在灵堂前发现一盘生大米,说了一句“怎么让奶奶吃生米?”
引得一阵偷笑。
悲愤交加的父亲飞起一脚将我踢飞,我连打了两个滚儿后晕了过去。
自此,踢飞腿成为我打架时的必杀技。
另外,我习惯动脚不动手还有一个原因,我自5岁起练小提琴,手不能带伤。
有一次于瞳带着一帮新华社的小孩儿袭击了一个落单的空军子弟。
第二天,我就带了几个能打的高手隐蔽在空军大院后门的树丛中,盯着对面新华社大院的后门,死等首犯――于瞳。
“头儿,于瞳他弟。”
杨乐飞指着对面一个拎着提琴盒,戴着红领巾的小男孩,“放他走吗?”
看那小孩快走到大门了,我咬着牙说:“反正他们是一家子,揍他!”
七八个喽罗飞快地穿过马路,向戴红领巾的小男孩跑去。
那小孩好象看出他们的不良企图,跳上草坪想抄近道进新华社后门。
跑在最前面的杨乐飞一伸手几乎就要抓住他了,脚下一拌,趴在了草地上。
他伸手抓住前面那孩子的裤子。
那个男孩儿穿得是那种腰里有根松紧带的裤子,没系皮带,被杨乐飞一拉一拽,裤子连带内裤一起被扯至膝盖,重心不稳地栽倒在草坪上。
杨乐飞爬起来飞起一脚踢向他的侧腰:“我让你跑!”
其他几个人也相继赶到,拳脚相向地教训起他来。
这种小角色不配让我出马。
我慢悠悠地踱着方步赶到现场,透过喽罗们身体间的缝隙,看到两条在绿色草坪上胡乱蹬踹的雪白的光腿。
没来由的,我心中抽搐了一下,大喊一声:“停手吧!”
打手们散开,地上的人侧躺着,双腿蜷曲,压抑地发出“唔唔”
的哭声,红领巾歪到了一边,上衣扣子也掉了两颗,露着半个胸脯,衣服上有黑色的鞋印,光裸的双腿也布满淤青和黑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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