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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离看着他大睁如铜铃的眼睛,吓得缩在床角,悄悄地用脚勾过一床纱被,剩着薛允诚回头地当儿,密密匝匝地把自己裹在当中。
不一会儿,地府御医来了,给把了脉,写了方儿,早有小童过来拿了去配。
不过片刻功夫,一碗浓黑的味道怪异的汤药已端了上来。
薛允诚扯下练离头脸上的被子,练离往床的深处又缩一缩。
薛允诚道“过来!”
练离摇摇头,又缩一缩。
薛允诚再叫:“过——来!”
薛允诚把药碗重重地顿在矮几上,“我说,过——来——喝——药!”
练离一寸一寸挪近前来,拿过碗,那冲鼻的怪味扑面而来,练离抬起眼,明净如水,祈求的眼神,象软毛的小刷子,希希索索,让人的心酥酥的。
薛允诚目不邪视,不为所动。
拉过那个缩成一团的人,捏着鼻子一碗药就灌了下去,呛得练离伏在枕上咳个不住。
薛允诚伸过手去,练离赶紧往后缩去。
却只见薛允诚拉过被子,连头带脚地盖住了他。
“睡觉!”
果然到了半夜,练离开始烧起来。
人如同在火里水里几番来去,昏沉中只觉身边有一微凉的物体,下意识里只想靠过去,那物体有着凉的身体,气息却是温暖的,扑在脸上,象是一个轻轻的抚摸。
练离唔唔地更深地钻过去。
那物体,长了手,拉他的头发,又拧他的鼻子,最终把他圈起来,包裹起来。
练离委屈之下,安了心,紧紧地贴着他,发出不明的咕哝声。
一觉醒来,那团火热已经退去。
身边那凉凉的物体也不见了。
练离翻个身,平躺好望向床顶。
突然就一个激灵,原来自己居然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夜。
想要爬起来,却咚一声又倒下去。
一边有人笑起来。
是黑无常。
黑无常黝黑的笑脸在练离眼前放大。
粗旷的眉眼间却含着温情关怀。
“醒了?我说你,淘得太过了。
那湖,是随便能下的吗?别看它的水温温的,象是无害。
可它是千年来人的眼泪汇成,最是阴寒,极易伤人心脉,这回是王救得及时,再拖延个半个时辰,你还有小命在?”
练离拉了被子,直盖到鼻下子,翁声翁气地说:“下回不敢了。”
接下来几天,薛允诚留练离在身边,两人同吃同住,说是让练离养病,可是薛允诚也没半分好面色,弄得练离看见他就要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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