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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噩梦做得多了,楚伽也会怀疑自己是否患上了创伤后心理障碍综合征,可他从未想过要去看医生或求助于药物来解决,而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选择了一种更日常的方式来疗伤。
悄无声息地,卧室虚掩的木门被推开了。
伴随着一声软绵绵的叫声,一团重物准确地跳上了床尾,接着肆无忌惮地踩着楚伽的腿一路碾到了肚子上。
“阿咪……”
楚伽无奈地伸出手去推,果然摸到了一团毛茸茸暖洋洋的东西。
这只杂色野猫是两年前他的学生从公寓前面的垃圾桶里捡来的,一窝四只,这是里面最顽皮的一个。
虽然楚伽也曾经认真地给它起过名字,但是到了需要呼唤的时候,冲口而出的却总是最通用的称呼。
此刻,听见了主人的呼唤,阿咪又踩着肚子爬到了胸口上,然后勾起雪白的右爪做出拳状轻轻拍打着楚伽的脸颊。
“别闹。”
睡意还没有完全消退,楚伽一手揉着阿咪背上的软毛,一边朦胧地想要睡个回笼觉。
然而连续拍击在脸上的力道却无法彻底忽视掉。
没有办法,他只能伸出双手将猫抱到一旁,然后下床穿上拖鞋,走到客厅里打开密封的猫粮袋子,倒进猫碗里。
阿咪悄无声息地从他的两腿之间挤到了碗边上,开始享用起自己的早餐,喀啦喀啦的咀嚼声让主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看起来是睡不着了。
楚伽叹了口气,隔着走廊看了一眼客厅对面的厨房。
这里是他租下的单身公寓,小小的一室一厅,就在父亲的大学后门外面。
如今的他,也是这所大学里中文系的一名小小讲师,没有任何特权,甚至为了避嫌,连学校提供的教师公寓都主动放弃了。
不过独门独户也有独门独户的好处,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莫名其妙地传到父亲的耳朵里。
昨晚上完选修课之后,他到夜班食堂打包了一份皮蛋瘦肉粥,正好可以当做早饭。
他走进厨房将打包盒丢进微波炉里加热,转身就拿起水池边上的牙刷准备洗漱。
洗手台的镜子每天都被擦得锃亮,现在照出了一张略带倦容的脸。
曾经的青春稚嫩已经被成熟文雅所替代,他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弯起的眼眸中却没有笑意。
有点太假了。
他又换了几个角度想要继续练习,转到右侧的时候,他看见了隐藏在自己额角发际线根部的那圈刀疤。
开颅手术已经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了,当初的恐惧和怀疑如今都很难再想起来。
那两个来路诡异的黑衣人的身份至今没有调查清楚,从楚伽脑袋里取出的那枚物体被警察带走调查,也只是传话回来,说是某种内置于脑部的微型传感器,会对于脑神经产生一定的诱导作用。
根据物件的老化程度,可以断定它是在楚伽年幼的时候就被植入脑部的。
进一步推断,则应该是在他来到楚家之前。
是在孤儿院里,还是在亲生父母身边的时候?
手术完成之后的这一年时间里,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向父母要求能够去当初领养自己的孤儿院看一看,可是一次又一次,他都被拒绝了。
父亲先是说孤儿院搬迁了,又说记不清楚,当发现楚伽偷偷上网寻找当年H市孤儿院的信息时更是大发雷霆,质问他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去。
楚伽也解释,可是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他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父亲的愤怒只是虚张声势,最终的目的是打消他寻找身世的念头。
然而,父亲越是阻挠,他就越是好奇,就这样暗地里斗智斗勇了一年,在父子关系冷到冰点的时候,母亲的过世突然将一切完全粉碎。
你妈她是被我们两个给害死的。
父亲的这句话,深深地割进了楚伽的心里。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他想起有关于自己身世的疑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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