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谢烬,能感知到他微弱的心跳。
谢烬一步一步走下城墙,走过那条被血洗过的长街,几万将士沉默立于道旁,目送二人身影远去。
城门外,有人在等候。
身着青袍的男人推着轮椅缓缓上前,谢烬斜看他一眼,声音不辨喜怒:“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林夙没有回答。
谢烬一声轻笑:“好。
瞒着我,都瞒着我……”
林夙身后,张临渊面色沉重,除二人之外,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那人墨发乌衣,手持长杖,衣袍和头发皆缀有银饰羽毛,光看脸,看不出年纪。
林夙对谢烬道:“阿雪还没有死,把他给我吧。”
“不!”
谢烬一把搂紧江悬,面露敌意,“凭什么!
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任何人!”
“岐川,你冷静,张太医和大巫都在这里,只有他们有办法救阿雪。
再耽搁下去,恐怕连最后一线生机都保不住了。”
林夙声色凛然,不容置否,谢烬恶狠狠盯着他,在听到“最后一线生机”
时,眼睫轻颤,目光落在怀里奄奄一息的人。
“岐川。”
林夙再一次劝说,“让我带阿雪走。”
对峙半晌,谢烬低声问:“你要带他去哪?”
林夙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答:“我在城外有一处宅邸。
先去那里稍作停顿,让大巫看过阿雪,再想下一步如何。”
谢烬点头:“我跟你们去。”
“可是你……”
“我唯一在意的人和事,只有阿雪。”
谢烬打断林夙,神色漠然,“倘若他活不了,我也不活了。”
第69章68“灵抒……”
攻破新安行宫的第六天,江悬仍旧没有醒来。
他的脉象极其微弱,仿佛全部生命都系在一根看不见的丝线上,线断则人亡。
谢烬不眠不休,守了他六天。
从一开始忧虑焦急,到后来渐渐平静,谢烬守在床边,都快要忘了这是第几次太阳落下又升起。
玄羽军事务暂交于裴一鸣,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京中如火如荼地准备着萧长勖的登基大典,暂时没有需要谢烬出面的地方。
所有人好像都得到了好的结果,萧长勖继位,裴一鸣、傅骁、谭翀论功行赏,连李策都捡回一条命,如今在太医院休养。
唯独他的阿雪,神形俱损、险些丧命,说是活着,与死无异。
谢烬坐在床边,太久不曾阖眼,他的眼球布满血丝,面颊深深凹陷。
他握住江悬的手,像握着世上最易碎的珍宝。
这些天除了大巫和张临渊在时,他便是一直这样看着江悬,一下也不敢闭眼。
偶然低头,枕边似乎露出一点莹润的红色。
谢烬目光一滞,将枕头下面的东西抽出来,原来是一支红玉簪子,他送给江悬的那支。
江悬那日在城墙上,头发是散着的,回来之后玉婵为他更衣,大约便是那时将他放在衣襟里的簪子掖进了枕头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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