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了几下,贺寒生站住了,再迅速往三楼跑去,身体很快就没入了火光与粉尘。
在他的身后,两位保镖对视一眼,赶紧拿起对讲机。
“赶紧过来支援!
上水枪!”
后院的保镖们自然也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在听到指示后,他们立刻兵分两路,一路去取救火装置,一路准备好足够的湿毛巾、湿浴巾,再冲进别墅试图救贺寒生和林宴迟。
三楼卧室内,林宴迟披着湿浴巾,借浴巾的一角捂住口鼻,一路躲着火焰、剥落的墙体、飞扬着的粉尘,猫着腰慢慢地走到了窗户边。
说是窗户,但由于这里靠近浴室,窗户已经被炸没了。
看到后院已经空无一人,林宴迟准备跳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身后传来了动静。
不知道谁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找过来,林宴迟皱着眉回过了头。
他看见了满脸写着担忧,身上新伤带旧伤,头发和肩膀上满是粉尘,狼狈到了极致的贺寒生。
从林宴迟认识他开始,贺寒生就是矜贵的、高傲的富家大公子哥。
哪怕遇到再难的逆境,他也足够从容、足够风度翩翩。
他当年与宿敌在商界相斗,每天游走在生死之间,回家的时候却硬是没叫专心搞研究的林宴迟瞧出端倪来。
站在一片废墟里,在刺眼的火光与飞扬的粉尘之间,贺寒生和林宴迟就这么对视了一眼。
从昨晚开始,贺寒生看向林宴迟的眼里有愤怒、狂躁、伤心、质问、厌弃、深情、失望……到现在,他的所有情绪似乎都化作了错愣。
他就站在那里,用错愣的眼神静静盯着林宴迟,连他的名字都忘了喊,更早已忘记了质问。
这一刻,林宴迟猜测,贺寒生今天对自己讲的那些话,也许是带着几分真心的。
然而这点真心大概已无济于事。
两个人一起生活了19年,却始终在彼此面前戴着面具,他们的生活充斥着谎言,这份真心也就来得为时太晚。
林宴迟不发一语地转过头,越过窗户朝着救生垫跳了下去。
有垫子的保护,抱着头坠地的时候,四肢仍是疼的,略呼几口气,林宴迟迅速爬起来,然后朝后院外跑去,身影很快就没入树林消失不见。
早有一辆车等在林中。
那是赫艳派给他的司机。
不久前,这里的信号还没有被切断时,林宴迟曾与他联系过。
待林宴迟上了车,司机载着他迅速驶向半山腰处的一处宽阔地带。
昨晚赫艳给林宴迟找的直升机正等在这里。
事情进行到现在,一切基本都在林宴迟的计划内。
他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没有回头,径直走向了直升飞机。
另一边,山顶别墅,听见了汽车开动的声音,保镖们集结的车队正要往山下追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远远听见了什么,齐齐朝空中望去,这便看到半山腰的位置升起一架直升机,倏忽间就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众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最后统一地朝站在被炸毁了一层的别墅最前方的贺寒生看去。
那架飞机快速地在贺寒生的眼眸里掠过,如流水般了无痕迹。
“贺先生,抱歉是我们失职……你看我们现在……”
保镖队的队长跑到贺寒生面前,等候他的下一步指示。
贺寒生对此置若罔闻,只是在等到三楼的火彻底灭了、烟彻底散了之后,又沿着布满粉尘的楼梯走了上去。
他找到了被毁了个彻底的三楼中,唯一一个还算完好的家具——那是一个展示柜。
走近展示柜,他看到了散落在柜子前方地面上的,或支离破碎、或变成了焦黑色的各种水晶饰品和手表。
这些物品都是他送给林宴迟的礼物。
从前他没把送林宴迟礼物这件事真正放在心里,逢年过节都是托秘书李巧霞去置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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